纨绔、混子,就算穿上官袍,也改不了身上养成的不正经,张庆越一开口,浑身的王八气立刻暴露无遗。
薛家人知道他和林家的关系近,也知道张庆越想借机整治薛家一番。
但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张庆越带了圣上的旨意来清理薛家账目,如果他们私下里有什么动作,等于公开和朝廷对抗,是对圣上的不满,闹腾开了,和谋反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可不仅仅是银子的事儿,赔了整个薛家也不行,被灭了九族都有可能。
所以即便知道张庆越居心不良,薛家所有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大人,银两不够,薛家愿意用田产抵上。”短短几日,原本意气风发,气质轩昂的族老好似苍老了十多岁,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
其他薛家子弟也是无精打采,再无平日风流倜傥模样。
“放心,爷不会占你们的便宜,账目都在那儿,该出多少,银两有多少,一清二楚。不够数,用田产凑,更是清清白白。爷急着回去复命,所以所有田产都将公开出售,就贴在驿站那儿,你们不放心,派人过去和爷一同收账,爷半个铜板的便宜也不会占。”张庆越喜笑颜开。
“但凭大人做主。”薛家人不敢将田产全权交给张庆越做主,他们肯定得守在一旁监管,否则的话,张庆越给出极低价格,薛家还不亏死。
还别说,张庆越办事还挺靠谱,他吩咐人检查了田产的具体位置和大小以后,又找来掮客当着薛家人面,问清楚牙行相似田产的价格后,立刻标出相应的价格。
薛家本以为他会借机狠狠坑他们一把,没想到张庆越将每一处田产的价格标的只是比市场价低了一点点。
这个价格就算是薛家人卖,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一时之间,不少薛家人对张庆越心里充满了感激,认为他只是嘴狠、心还不错的一个人。
价格是标出来了,围观的人也不少,可愣是没人愿意买。
张庆越和薛家人坐了一天以后,本带微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薛家人的心也越来越难受。
一整天,就这样白白过去了。要是良田和铺子都卖不出去,他们要用什么来抵债?各房银子几乎全都凑上来了。
第二日,张庆越的脸色有些难看,直接吩咐人将田产降低了价格。
按理说,降低价格以后,总该有人出面了购买吧?
可惜,从早上升起到傍晚夕阳落山,对于薛家来说,又是失望的一天。
“百年世家就是与众不同的清流呀,连上好的田产,他人都不忍心买下。”张庆越脸色冷笑开口,田产在手,他倒是并没有对薛家人赶尽杀绝,逼迫薛家人做什么。不过这一句感叹却让薛家人羞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大人辛苦了。”族长厚着脸皮讨好他。
张庆越拂袖而去,“你们好自为之吧,爷总不能为你们这点儿破事一直在平阳城待着。”
“大人,二公子请大人去醉风楼喝酒。”就在这时,一个小将过来禀报。
薛家人脸色顿时变了。
“好,我这就到。林家酿的酒真好,上一次爷没喝够,林老二就小气吧啦将酒藏起来。”张庆越大笑回答。在薛家人面前,他丝毫没有掩饰和林家走得近。
薛家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特在墙上的告示,个个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不能坐以待毙,毫无疑问,明日,田产的价格还会往下降,要是再没有买,最后的价格估计能跌进尘埃中去。
薛家人回去后,并没有各自散去,而是聚到一起商量怎么应对明日的降价。
“也不是全无办法。”
“这个时候,就别故意折腾了。”
“这事必须请外人相助.......”
众人听了薛老三的建议后,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展开。点子不错,但是因为涉及到外人,想到上一次他们去找薛家女打听消息后,那些人避之不及,这一次再让帮忙,世故的功勋之家能答应吗?
“试试看吧。”族长发话,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府里的下人很快就出了府,没想到回来后,还真有几家愿意帮忙。
薛家人大喜,凡是帮助薛家度过难关的世家,他们一定会记住这份恩情,另图他日再报。
第三天,薛家人一改往日颓唐,个个精神饱满,坐得等亲朋好友相助。
没想到,他们的愿望又落空了。辰时过后,田产的价格已经降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二,等待的时间越久,薛家人的心越慌,同时还多了几分怨恨。
基本不用怀疑,昨日所谓的答应,不过是为了敷衍薛家而已。
这种敷衍比忽视更让薛家人气愤,心中那口恶气更是久久不能散去。薛家居然落到是个人就能戏耍一通的地步吗?
“张大人。”就在薛家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林清浅终于来了。
陪着林清浅来的是赵景云和林家兄弟。
“下官给王爷请安。”张庆越看到赵景云亲自来,哪里还敢摆谱,他急匆匆走过去连忙给赵景云行礼。
薛家人心里对赵景云再有意见,这个时候也不敢表露出来。他们紧跟张庆越后面行了礼。
“免礼。”赵景云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本王今日是陪林家兄妹过来瞧瞧热闹,张大人公务在身,不必多礼。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虽然话说得十分平常,薛家人听了,却惊出一身汗水。
赵景云为林清浅出面,铺子贱卖已经成了定局。
“张大人,我们今日过来是想买些田产。”林清浅笑眯眯开口。“我绝不贪心,就按照告示上贴出的价格,所有的田产我都要了。”
不贪心?薛家人个个恨恨地瞪着她,她怎么好意思说?
他们可以猜到,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想买田产,平阳城其他世家的人肯定早就抢着买下田产了,薛家的田产又如何会贱卖到如此价格?
林清浅忙着占便宜,根本顾不上搭理薛家人。
“多少银子,大人算清楚后,我们也好过户交银子。”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张庆越催促。
“姑娘不用着急,都是算好的账目,很快。”张庆越笑得那个和善,哈哈,他事情办得圆满,可以确定,赵景云一定不会在路上对他下手。“这边请。”
客气,再客气,客气得要命,恨不得将林清浅当菩萨供着。
薛家看到他两张不同的面孔,气得心肝痛,却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张庆越带来的人还挺不错,账目算得的确很快。
平阳城内八个铺子,这八个铺子地段不同,价格也不同。林清浅和两位兄长商量一番,给三个兄长一人挑了三间,剩下的两家自己留下了。
薛家卖得良田正好三处,共有二百多亩。
林渊和林景行都挑了比较小些的庄子,大的那一处则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不缺钱,当场交了银子,府衙速度更快,很快就将地契办理好,分别给了林家兄妹三人。
“今日我做东,请张大人到醉风楼喝一杯。”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客气的邀请张庆越。
张庆越巴不得能和林家走得近些,从而让自身更安全些,他笑眯眯拱手答应,“多日没见,林大公子身体比以前好多了,风采更胜从前。”
“老毛病,妹妹说平阳城的气候适合我养病,而且平阳城恰好有对症的草药,就转道来了平阳城。吃了妹妹开的药后,果然身体好转了许多。”林渊笑着解释。
这话是他和林景行商量好的。
他们知道不少人对林家的底细十分好奇,张庆越更是如此。张庆越回去后,他们在平阳城落户的消息必然会传到京城林家耳朵里,躲在暗处的仇敌也会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有赵景云这层关系,他们已经少了许多顾虑,正好借着此次机会解释清楚,省得别人在背后猜测议论。
张庆越虽然已经听闻林清浅医术高明,不过他对传闻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
别的不说,林渊父子两代人都是药罐子,在京城中已经不是秘密。这么多年来,三房因为林渊父子,早就入不敷出,林夫人为了生计都不得不接绣活。既然林清浅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没有早早将林渊治好?
是因为京城的气候差吗?还是因为林家的腌臜?
想到后院中那些腌臜事,张庆越忽然恍然大悟,也许,林清浅这些年是故意在藏拙,林家可真狠呀,没了儿子就想弄死孙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庆越欢天喜地地答应,“和林老二喝了两场酒,公事在身,早就想去探望大公子,可惜一直没有得空。大公子身体好转,可喜可贺呀。”
“我们先去醉风楼。”林景行笑眯眯地告诉他。
“林姐姐。”就在这时,一群穿着华丽的小姑娘冲到了林清浅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恭喜林姑娘终于买到合适的铺子。”
“林姑娘进城,怎么不给我们消息?”
“今天我做东,大家也去醉风楼喝一杯。”一听就是武官一系的姑娘。
赵景云在边上听了,脸立刻黑了。他正打算和林清浅独处,这些人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尽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