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外,几个亲卫在外宿卫,吕望铺好床之后,自觉地在一旁的小床上,准备睡觉。
杨霖坐在床头,轻咳一声,吕望不解地望向他:“少宰?”
“你看这月色如此迷人,你就不准备出去欣赏一番么?”杨霖问道。
“哈哈哈,少宰,您没事吧。咱们这是大帐有顶的,从哪看得到月色了。属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经验丰富,一伸手就知道今晚有雨。”吕望神色颇有些得意,一边说一边将配刀解下来,放在一旁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翻了个身,吕望合上眼道:“我看呐,少宰是累的迷糊了,睡一觉就好了。”
杨霖心中暗道,下次一定带陆谦来,真是不懂事。
“吕望,今晚不用你护卫了,你出去睡吧。”杨霖沉声道。
吕望不解地转过身来,突然脸上恍然大悟,一个骨碌起身,摸着刀低声道:“少宰,是不是要去杀人。”
“快滚快滚,下次老子一定带陆谦出来。”
莫名其妙被赶出来的吕望,心中十分憋屈,陆谦?他哪有自己的身手好,当初在淮扬路上走盐,自己救了他好几次呢。
正在挠着头抱怨的时候,远处聘聘婷婷,过来两个人,这两人挽着手,脚步有些奇怪,双腿像是有些发颤一般。
这般紧张?靠近少宰?莫非是刺客?
吕望疑心大起,将手里的朴刀一举横在跟前,凝目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旁边的亲卫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朱老头打着哈哈,将他揽着肩膀拽到一旁,凑到耳朵边低语一番。
吕望这才懊恼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难怪少宰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刚刚得知自己改了姓氏的姐妹俩,低着头走到帐前,不一会大帐内灯就灭了。
......
小雨声淅淅沥沥,打在帐上,天色已经破晓。
杨霖伸了个懒腰,伸手一摸身边早就空空如也,只有残存的温度,提醒自己这里曾经有人。
杨霖抹了把脸,嘀咕道:“吕望说的还真准,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披上一个袍子坐在床沿,杨沫儿和杨可儿听到动静,端着一个木盆和洗漱物品过来,在床头伺候。
一前一后伏在杨霖面前,莺声道:“老爷,奴婢伺候您起床。”
两朵娇滴滴的鲜花让自己任意采撷,嘴上说着好听话曲意奉承,是个男人就自然生出些怜爱的意思,杨霖也不例外。
她们来时,肯定是受了部落的叮嘱了,做派有些唐时奴婢的意思,但是却不伦不类的。
看着两人显露出部落慕艾少男们从未见过的柔媚和温婉,眉眼的羞态像极了娇柔羞怯的小妾,杨霖笑着哄了几句。任由她们笨手笨脚地服侍自己洗漱穿衣,然后才进来几个她们姐妹本来的丫鬟,伺候她们收拾被褥。
一个年长的婆子,剪下两块沾血的布料,笑着道:“他们汉人,可讲究这个呢。”
姐妹俩对视一眼,一起娇羞地低下了头。
杨霖早就出来,果然空气中多了一丝寒意,幸亏自己里面有回鹘人特有的翻领比甲,也不觉得冷。
吕望递上一个蓑衣,道:“少宰,终于转冷了,许叔微说过,这次瘟疫怕寒,看来可以更好地控制住了。”
杨霖喜滋滋地点了点头,控制住疫情,才是当下最重要的。有的疫情怕冷,有的疫情怕热,现在看来还是怕冷的比较好,毕竟这里靠近草原,进了秋天马上就是大降温。
刚站了一会,早就在远处等着的杨夜,一溜烟跑了过来。脸上堆笑道:“少宰,眼看又下雨了,不如在我们夜落部多待一天。”
杨霖点了点头,道:“此地水草不是很盛,与其继续放牧,不如建造一个小城。”
杨夜眼珠子都快红了,心跳加快,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一旦建城,自己也是一城之主了。自己这个部落实力不济,所占有的牧场肯定是很差的。
杨霖继续说道:“茶马商道日益繁华,京兆府道路闭塞,不如分流到此,走云内进河东、河北、幽燕。沿途的这些地方,大兴土木,广建城池。”
即使是强如党项、河西回鹘,也都是各自在一个城内,这些人相互之间是竞争的关系,没有人有这个机会占据很多的资源。
这一招从根本上断绝了有人逐渐壮大,威胁朝廷的苗头,西北的资源可以说是完全任由杨霖、宋江等人调度,这也是西北群雄俯首帖耳的原因。
西夏和大辽的覆灭,吐蕃两百年内战,让这些地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聚合一族人的势力。这是西北异族最弱的时候,杨霖把握的时机正好。
从这个角度看,杨霖如今在西北的威望,真的有些类似当年安禄山慑服东北的契丹、奚人一样。
以力破之,然后以利驯之,给这群剽悍善战的人,戴上一个紧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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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省,殷慕鸿眉头紧皱,事态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没想到这次邪教发展的如此之快,越是深入调查,就越骇人。
他已经摸到了事情的关键,失势之后的江南士绅集团,并没有偃旗息鼓,做少宰治下大宋的顺民。
他们什么手段,都愿意尝试,不惜用尽手段来反抗。
里通交趾、结好女真,甚至出资支援邪教。
信教的大多是生活艰难的山民,这些人浑浑噩噩,被蛊惑之后往往是六亲不认,手段狠戾。只要是弥勒使者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毫不眨眼地对自己的至亲举起屠刀,只因为他们不信弥勒和明王。
而有了大批士绅投入的巨额财富,更是相当于在火势上,添了一把猛火油。
眼前这个大院中,遍地都是死相凄惨的尸首,有的四肢被砸碎,有的七窍被剜,有的浑身赤裸下体血肉糜烂...这都是弥勒教徒的手法。
这个颇为豪奢的府邸,被翻了个里朝天,钱财被一卷而空。
殷慕鸿迈步走进客堂,在大堂的正中间,摆着一圈头颅,中间一个木佛,坦胸赤膊,怒目圆瞪。
“王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