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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她怎么在这里?”赵飞飞不满道, “还有你兄长,又是怎么回事?”

“对啊, 兄长怎么也在?”容姝儿疑惑道。

两人彼此看看, 而后不由望向明朗。

明朗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支离破碎,万万没想到, 竟会在马场中撞见唐玉钏, 以及容翡。

此乃容国公府私人马场。朝廷向来不禁民间养马,大雍爱马成风, 容国公更是酷爱宝马, 遂建了这私家马场。上月容国公西域又取一战大捷, 俘获数匹大宛良马, 不远万里运送回朝, 圣上大悦, 当即先赏容府数匹,剩下的方归国库以及分赏其他大臣。

其中有几匹小马驹,可爱无比, 尤其适合女子骑乘。

明朗几人此次前来, 便是为这小马驹。

而这容府私家马场, 除非允许, 外人一概不能进入。

彼时唐玉钏站在容翡身旁, 并肩而立, 正笑吟吟对容翡说着什么, 容翡微微低头,面前立着一匹白色小马驹。

两人一起来的?

前几日不还对她很冷淡吗,现在却陪她来马场, 还给她骑那么漂亮的小马驹。

碧空如洗, 绿草茵茵,天空下那二人,远远看去,郎才女貌,仿若一对璧人。

明朗忽觉日头太辣,太刺眼,照的人眼睛酸涩。

这时,容翡仿佛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看来,看见明朗,冷淡的神色忽的一变,几乎立刻转身,朝明朗走了过来。

唐玉钏话说到一半,哎,人不见了。忙追上去:“表哥,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咦,怎么又……你们怎么来了?”

明朗难过之余,这时候居然尚能明白唐玉钏真正想说的话:怎么又是你们。

“我们怎么不能来?”赵飞飞用更嫌弃的语气道 :“倒是你,怎么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容翡也在问。

同样一句话,片刻间,竟问了三次,滋味各异。明朗将目光移开,看向地面。容翡今日穿了窄袖修身骑马服,地上的影子长身玉立,肩宽腰窄,英俊的让人心慌,也心乱。

两人影子离的很近,一高一矮,近在咫尺。

“……来玩。”明朗轻声道。

我怎么不能来,你又怎么来了?明朗心里有点难过,又有点生气,忽而就不想看见容翡,越看仿佛越不好受。

“你今日不忙吗?”明朗终究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容翡一直看着明朗,明朗却始终看着地面,回避着他的视线,容翡蹙眉,看不见她的眼睛,便不踏实,正要说话,赵鸿之的声音传来:

“咦,你们怎么都来了?”

赵鸿之从一马厩后转出,牵着一匹高大黑马。

“我们来看新到的小马。皇兄你们怎么有空出来。”赵飞飞开口道。

赵鸿之道:“得了半日空闲,出来活络活络筋骨。倒巧了,先碰上唐姑娘,又碰上你们,今儿可热闹了。”赵鸿之哈哈一笑,兴味盎然。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明朗闻言,不由抬眸,看一眼容翡,容翡却始终看着她,眉头微微拧着,与之目光一撞,明朗又迅速转开。

“哼,人这么多,挤死了。”赵飞飞十分不给面子。

“偌大的马场,还不够你跑的,哪里挤了。”赵鸿之吩咐道:“将小马驹牵来,让姑娘们选。”

不到片刻,得得得马蹄声响,五匹马驹由几个马奴牵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

饶是心情不好的明朗,亦被小马吸引目光。五匹小马,虽不及成年马那般高大结实,却威风凛凛,精气十足,俊逸非凡。

原有六匹,唐玉钏先到,选走了白色,还剩一黑一棕,一枣红,一银白,一淡金。

“我要红的。”赵飞飞一见枣红便爱不释手。

容姝儿则选了金色,明朗原本看中银白,一看唐玉钏那匹白马,又觉索然无味。踌躇间,容翡却牵了淡金小马到她跟前:“这匹最温顺。”

明朗顿了顿,接过缰绳。

今日呼啦啦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忙坏了养马场众人。马场监长亲自小心伺候着,自家主子就算了,还有公主和皇子,个个不能闪失,当下安排了身手最为厉害出色的马奴们,分别贴身教导与保护,严阵以待。

明朗三人中,唯有赵飞飞马术尚算可以,明朗与容姝儿去年刚刚学会,勉强能够驾驭,如今这小马倒正适合新手骑乘。

明朗与容姝儿许久未骑,稍有点生疏,扶着马奴,也算顺利上马。

赵飞飞倒十分熟练,一撩袍角,利落翻身上马。

“哟。”

没想到的是,唐玉钏竟也一蹬马鞍,双手一攀,瞬间坐上马背,那身手,竟与赵飞飞不相上下。

赵飞飞颇意外的打量唐玉钏,唐玉钏得意的扬扬眉。

“练过?”赵飞飞挑眉道。

“承让。”唐玉钏不掩得意,目光往容翡瞟去。

容翡却注视着明朗那边,注意观察马奴是否准备到位。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赵飞飞摸摸下巴,来了点兴致,看不惯唐玉钏那得意的模样,“比试比试?”

唐玉钏还未搭话,赵鸿之便出言阻拦道:“姑娘家的,成天比来比去的,像什么话。这小马还未完全驯化,绕场玩玩便可,不得胡来。”

赵飞飞只得作罢,到底是容家的客人,饶她一回罢了。

马奴们牵着明朗几人的坐骑,引上内侧跑道,便各自站到道旁,让出宽敞的场地。

容翡与赵鸿之则骑着各自的高头大马,上了外侧跑道。

得得得,小马们精神抖擞,显见对这马场已较为熟悉,沿着马道徐徐前行,马头不时互相挨蹭一下。

原本明朗几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多了一个唐玉钏,简直如同寂静的坟墓。

“弄走她!”赵飞飞眼角挑起,朝容姝儿眨眼,示意。

容姝儿回以无奈挑眉,表示没办法。无缘无故的,总不能直接赶人走吧,兄长还在那边看着呢。

“那就甩掉她!”赵飞飞再眨眼。

以赵飞飞脾气,恨不得直接将人拖走,然则赵鸿之在,她懒得听他啰嗦教训,只能退而求其次,甩开她。

赵飞飞再朝明朗抛个眼波,明朗立刻会意,旋即三人各自默契的一夹马腹,催动身下马儿疾行几步,这样一来,三人便并行在前,唐玉钏落在后头。

唐玉钏看着前面三人,冷哼一声。

怎么又是她们!哪儿哪儿都能碰到她们,真是烦死了!每次见到她们,都没有好事。她全然忘记最初是她主动上门找人麻烦。

擅闯小容园之事让唐玉钏颇受打击,消沉了许久,容夫人终究有点不忍,便提议唐玉钏到马场玩玩,好歹是客,来一场,别的不说,吃喝玩乐上总不能亏待了。

唐玉钏到马场一看,容翡居然在!

难道是天意?不,唐玉钏马上会意,一定是容夫人有心撮合,知道容翡今日会来马场,所以才叫自己也来。唐玉钏心中壮志顿时死灰复燃,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这次她一定要把握住。

若非容夫人撮合,是天意,更要把握。

先前柔媚之计行不通,得另辟蹊径。

唐玉钏挺挺胸|膛,她自幼练过马术,在烟州无人不赞她骑术之精湛,御马之英姿。今日定要叫表哥一睹她飒爽英姿,也要叫赵飞飞等人开开眼界,再不敢小瞧她。

还有那明朗,自她来后,表哥便眼里仿佛只有她,也定要给她个教训!

“公主,如此跑马,无聊的很。不若如公主所说,我们几人来比一场?”

唐玉钏微压低声音,朝赵飞飞道。

赵飞飞回头看了一眼,未说话。

唐玉钏笑道:“难不成堂堂公主竟是不敢?”

赵飞飞顿时怒道:“你说谁不敢?”

明朗直觉不妥,不知唐玉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要提醒赵飞飞别中激将法,却听唐玉钏哼笑道:“公主这是答应了?既如此,那便来吧,愿赌服输!”

说毕,催动马匹,接近明朗几人身后,扬起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赵飞飞马上,接着啪啪两下,连抽明朗与容姝儿马臀。马儿们吃痛,顿时朝前狂奔。

明朗万万没想到,唐玉钏竟猝然出手,这一下简直要人命,便是赵飞飞都猝不及防,她本马术尚可,奈何这小马们还未驯化完全,野性尚存,不识主人,骤然被打,便发起狂来,奋力疾驰,欲将背上之人甩下。

赵飞飞都控制不住,更何况骑术一般的明朗与容姝儿?

两人惊叫连连,死死握住缰绳,试图控马。

唐玉钏从旁纵马而过,面上露出得意而嘲讽的笑容。

赵飞飞大怒,颠簸之中扬起马鞭,狠狠抽去,唐玉钏实在低估了大雍公主的任性霸道以及鞭法之准,得意笑容还未褪去,便刹那变成惊恐。

那一鞭正好抽在马臀上,马儿嘶叫,扬起前蹄,唐玉钏猝不及防,被掀下马来。

“啊!救命!”

在异动刚刚发生之时,容翡登时色变,立刻催马疾驰过来,赵鸿之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意图施以援手。

然则变故太快,马儿们转眼间已奔出数丈。

在场养马场所有人大惊失色。

“快!拦住它们!”

“公主小心!”

“二姑娘!”

“明姑娘!”

“快救公主!”

“瑞王殿下小心!”

“公子!”

一时间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