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那充满疑惑的眼神，让慕轻歌有些忐忑。

凤凰一族涅槃之后，有可能记起一切，也有可能忘记一切。

但是，慕轻歌却忘了，凤凰一族在涅槃之后醒来，所见的第一个人，会对其有着特殊情感，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初念会忘了她。何况，两人之间已经结成了契约。

你，是我的初见。

初念清澈干净的眼眸，眨了眨，对着忐忑的慕轻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红唇轻启，好听的声音，从唇缝中溢出：“轻歌。”

一声轻歌，让慕轻歌的心中如释重负。

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就足以证明，初念并未失去记忆。

那么，没有失去记忆，也就代表……

慕轻歌眸光微沉，问道：“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初念的笑容收敛，对慕轻歌缓缓点头。“嗯，想起来了。”她的眸光中，暖意渐退，蒙上了一层寒冰。

然，在寒冰之后，又涌现出一种复杂莫名的神色。

“轻歌，我该恨他的对么？”初念抬起双眸，看向慕轻歌，似乎希望能从慕轻歌那里得到答案。

在此之前，慕轻歌比她知道得更多一些，此刻初念的话，令她叹了口气。

这辈子最难算计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说初念优柔寡断么？

五千多年的养育之恩，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认贼作父，恐怕就是她慕轻歌自己经历了，如今的表现也不见得比初念好多少。

初念没有在记起来后，要死要活，自我摧残，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出去说吧。”初念垂下眼眸，淡淡的道。

慕轻歌颌首。

关于慕轻歌是女子的事，两人好像都形成了默契，谁也没有提，也都心知肚明。就好像，有些话，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彼此清楚就好了。

慕轻歌和初念敲碎了涅槃之火熄灭后，形成的一层厚厚的焚灰，重见天日！

十年的时间，虽然对涅槃的两人来说，不过是一朝一夕。

但是，在重回大千世界的那一瞬，她们心中还是闪过恍如隔世的感觉。

“女儿！”

她们一出现，就传来了凤皇激动的声音。

慕轻歌和初念同时抬眸望去，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岩壁如火焰般红的洞穴之中。而站在她们面前的，就是初念的亲生父亲，凤皇。

在洞穴门口，还有鸾鸟卫在严密守卫。

听到凤皇这声‘女儿’，初念的眸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她记起了一切，自然知道，谁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凤凰一族的记忆，是从还未被孵化前就开始。”初念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她垂下眼眸，朝着凤皇走去。

慕轻歌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她走到了凤皇面前，毫无障碍的喊了一声，“父皇。”

凤皇激动得身子一颤，双手紧抓住初念的双肩，老泪纵横的道：“我的孩子，我的女儿，你终于都想起来了！”

初念几不可查的点头，这一次她没有再抵触凤皇的亲近。

待凤皇的情绪平静了些，初念才道：“我记起了一切，记起了我还未被孵化前，母亲喊着我的名字。记得母亲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涅槃之后，凤凰一族对初见之人，会有特殊情感，还有消失的记忆，让母亲跟着无华走了。可是，她这么多年来，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从未做出对不起父皇的事。”

“无华！无华！这个可恶的盗贼！这个该死的人族！”凤皇神情狰狞的道。

他紧张的问：“孩子，你的母亲呢？”

初念却蹙眉摇头，“我不知道，在我被孵化出来之后，她就消失了。”

“消失了？”凤皇一愣。

慕轻歌双眸微微一眯，想了想开口道：“或许，我知道在哪。”

她的话，令凤皇和初念同时看向了她。

慕轻歌提步向他们走来，开口道：“我想，无华神皇为了隐瞒初念的身世，所以从一开始就隔离了她们母女二人。毕竟，凰后即便失去了记忆，也会知道自己并非人族，而是凤凰一族的事实。”

说着，她看向初念，对她道：“我曾在无华域神皇宫内的禁地，见到你的母亲。”

初念双眸倏地一缩，失声道：“小叶亭！”顿时，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当初闯入小叶亭的人还有你？”

慕轻歌点了点头。

她与初念已经结为契约，是最亲密的伙伴，自然也不需要什么隐瞒了。

“你刚才说，见到了我的妻子！”凤皇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慕轻歌转眸看向他，也同样点头。“我见到一个凤凰一族的女子，被特殊手法封印，陷入假死之中，她的容貌与初念十分相似。我当时就在想，或许是无华担心她再度涅槃后忘记自己，又或是记起之前的事，所以才将其封印，至于封印了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他怎么可以……”初念的脸色一变，眼神中又痛又恨。

似乎，她有些难以接受，一个曾经那么尊敬的人，居然会是如此自私卑鄙的小人！

“混蛋！本皇要去灭了他的无华域！将他剥皮抽骨！”凤皇愤怒的道。

“凤皇是想要引起两族大战么？”慕轻歌立即泼了一盆冷水。

凤皇的脸色顿时一变，若真是要开战，即便凤凰一族再强悍，都会有损失。凤凰子嗣艰难，哪怕是死一个，都是重大损失。

“不能开战！”初念道。她看向凤凰，用无比认真的神情，向他保证。“父皇，我会把母亲带回来。”

“孩子，你！”凤皇声音一颤。

初念道：“如今，他并未知晓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我还是无华域的小神皇。我会回去，然后进入小叶亭，将母亲带走。但是……”她抿了抿唇，对凤皇道：“无论如何，他待我如亲生五千多年，我不能杀他。”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凤皇想要无华神皇的命，就只能靠自己，或是其他办法了，她是不能出手的。

凤皇感叹的道：“你能将你母亲带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但随即，他又不放心的道：“你若要去，千万要小心。”

“我会陪她去。”慕轻歌表示。

初念和凤皇向她看过来，慕轻歌眉梢一挑，“同生共死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