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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韬光养晦

从疯狗这里获悉的信息表明,秦沈峰出现在袁清那里并非是偶然,我从来没有去想过赫楚雄是如何认识景承,现在看来真正在后面安排的那个人是秦沈峰。

“景承参与专案组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并不是想要协助警方,而是想要借助警方的资源帮他找出杀害父母的凶杀。”疯狗点燃了手里的烟。“赫部长在成立专案组并且景承加入后,秦沈峰却选择了退出,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现在看起来,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秦沈峰就是警方一直在追查的人,那么他更应该留在专案组才对,这样他就能获取到案件的进展,并且可以随时弥补自己的过错和遗漏。”程曦疑惑不解说。“为什么要退出呢?”

“还记得袁清对景承的心理评估结果吗?”我埋头低声说。“来自春天的死神,景承身上同时蕴慈着希望和毁灭,在某些方面他和凯撒一样危险,留在景承身边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要知道景承最擅长的就是甄别一个人的谎言。”

“所以他才会退出专案组。”程曦恍然大悟。“但以秦沈峰和赫楚雄的关系,他还是能从赫楚雄那里获悉案件的调查结果。”

“秦沈峰退出专案组的时间正好是血月凶案发生后……”

我回想起血月凶案,忽然意识到好像之前很多没有解开的谜团都突然明朗,严烈收到血月契约后,如果没有秦沈峰的意见或许严烈不会同意这份契约,景承说过提供这份契约的人知道严烈的道德底线在什么地方,而作为严烈的朋友,秦沈峰似乎又一次符合了这个条件。

“景承最后一次和我联系,给了我一份侧写画像。”

“什么内容?”

“年龄55-68岁,参加过战斗的退役军人,现役警员并且处级以上职务,申报过出国或者公派出国,曾在意大利的罗马逗留过,有婚史但配偶离世。”

“这是景承对凯撒的侧写。”我有些吃惊。“景承给您这个干什么?”

“他让我按照侧写的内容进行筛选。”

“景承也让苏锦按此甄别过,不过范围是参与过C档案的专案组成员,最终符合这些内容的人只有赫部长。”我说。

“景承让我筛选的范围是除去专案组成员以外的警察,符合上述条件一共有二十八名,其中就有秦沈峰。”

“景承为什么要让您调查专案组成员之外的人?”我问。

“景承告诉我,他最初怀疑凯撒就在当年的专案组中,但凯撒却列出了有嫌疑警员的名字,并且让刘煜杀害,在说明凯撒和景承一样分析过专案组的警员,这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凯撒并不是专案组成员,第二,能接触到C档案内容的只有某个专案组成员身边最信任的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秦沈峰。”程曦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疯狗。“可为什么我发现您的心理行为却充满了疑惑?”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些调查的结果虽然都指向秦沈峰,但我始终没有找到证据,因此我换了一个思路,我开始调查秦沈峰的其他方面,可结果却让我很意外。”

“意外?”

“我查不到秦沈峰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没有往来的朋友,也没有交际应酬,不和任何人接触,他好像是一个没有生活的人。”

“没有生活的人?”程曦看向我。“你和他接触的时间最多,是这样的吗?”

“他的性格很安静,的确不喜欢交际,因为工作的缘故他回家的时间很少,但每次回来几乎不会出门,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修理钟表,经常一个人在房间中一动不动坐上一整天,把一只表拆分开,大大小小的零件整齐的摆放在桌上,很细心的清洗每一个,然后在重新组装回去。”我回忆起秦沈峰的过往。

“他在培育自己的专注力和耐心。”程曦若有所思说。

“是一方面,但后来我发现,他组装的不是一只手表,他在同时组装两只或者三只表。”我一边回想一边说。“而且不是普通的组装,他是把几只表的零件清洗干净后全混杂在一起,然后再同时开始组装,我也尝试过,在他外出工作的时候,偷偷按照他的方式把手表拆分,但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我能完成的事,那些细小的齿轮只有有一个安装错误就会导致手表无法正常运转,但他却从来没有出错过。”

“熟能生巧?”程曦有些惊诧。

“不,不是一样的手表,每一次拆分的手表都不一样。”我摇摇头。“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回答是很无聊。”

“不是无聊。”程曦抿嘴惊讶说。“越是精细的操作越需要专注,而秦沈峰却能同时进行两种以上的精细操作,这说明他的大脑思考和反应能力非比寻常,只有极高智商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他智商高?”我眉头一皱。“我没感觉出来啊,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手表会让人联想到缜密、精准和严格,这些都符合秦沈峰的特质,他拆分和组装手表不是无聊打发时间,而是在训练自己的逻辑判断以及智商,这些事别说你,恐怕连景承都无法完成。”程曦冷峻分析。“试想一下,一个人能如同钟表一样精准毫无偏差,那么这个人还会有什么破绽呢?”

我揉了揉额头无力的叹息,我对凯撒最直观的认知其实很简单,那是一个远比景承还要聪明的恶魔,现在秦沈峰又一次符合了这个条件。

如果程曦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秦沈峰,他在我心里始终只是一个父亲的形象,而且迂腐古板和严厉,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他性格内敛木讷还不苟言笑,在任何地方他总是最安静的那个人,安静到甚至都会遗忘他的存在。

秦沈峰的身上没有景承那样的锋芒和尖锐,但如果他真的是大智若愚,那么一个懂得韬光养晦的人远比景承更要锋利。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如同你永远无法知道一个刻意让自己像普通人的高智商有多聪明一样,在这一点上我无法去证实。”疯狗和我们不一样,他只会对他能判断的事下结论,说到这里他看向我。“我在调查秦沈峰生活时还发现一件事,他搬过一次家。”

“搬家?”我眉头紧皱。“没有啊,他隐瞒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有没有搬家我想我比谁都有发言权,毕竟我是在那里长大的,从来都没有搬过家。”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疯狗把一张照片递给我,指着一栋房子告诉我。“这是秦沈峰原来住的地方,而你说的那个家是后来搬去的,我推算过秦沈峰搬家的时间,你当时应该有5岁,按理说你应该有印象才对。”

我看着照片中陌生的房子,努力去回想但还是一片空白:“我真不记得在这里住过。”

“秦沈峰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短,我走访过他之前的邻居,提到秦沈峰都赞不绝口,但所有人都很奇怪,秦沈峰搬家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是突然离开的,更奇怪的是秦沈峰离开后就再没回去过,也没有和之前认识的人用过联系,他好像因为什么原因在回避这个地方。”

“5岁……我小时候生过一次重病,病好之后我就不记得之前的事,而发病的那年正好是我5岁。”我凝视着照片喃喃自语。“难道那段失去的记忆和这次搬家有关?”

“但有一个例外,唯一的例外。”

“什么例外?”我连忙问。

“秦沈峰之前住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后来去了什么哪里,在秦沈峰退出C档案专案组后,他申请调到警校并且搬离了家住到警校宿舍,我翻查过警校的访客记录,与秦沈峰见面的人都是警方,因为工作或者案件侦破的缘故请秦沈峰协助。”疯狗沉稳对我们说。“只有一个人不是警察,这个人每年都会去见一次秦沈峰,而时间刚好是12月24日。”

“我爸的生日。”我脱口而出。

“我从警校监控中调出了这个人的影像。”疯狗把另一张照片递给我。“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中是一个女人,但我对此没有任何印象:“不认识。”

“最奇怪的是,我在调查秦沈峰之间住的地方时发现,她曾经也在秦沈峰的家出现过。”又一张照片摆在我面前,是秦沈峰原来住的地方,在照片中站在秦沈峰身边的正是出现在警校的女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唯一知道秦沈峰过去和现在情况的人。”

“她是谁?”

“钟慧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