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慢慢站起来,淡淡瞥了一眼呵呵笑着的钟天明,然后到大厅去将开关打开,顿时,昏暗的大厅里也是多了一抹澄黄的光晕散步在地板上。
“老关,这钱你就给我吧,我路上钱包被人给抢了,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对了,你这里有没有轮胎?也给我拿几个,我车轮胎也爆了,得赶紧修好。唉,这事儿闹的我头疼,愣是没想到来找你一回居然能碰上这么多倒霉事。”
老关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诡异的看着一脸苦笑的坐在了沙发上的钟天明,无语道:“你小子这是路上拆了财神庙了?怎么倒霉成这个样子。”
“别说这个了,老关你这儿有没有轮胎,有的话赶紧给我拿,我自己换。”
“奶奶的,我这儿是卖杂货的,你他妈到我这里来找轮胎,神经病啊你……”
虽然是骂骂咧咧的,但是老关还是跟着钟天明一起朝着外面走去看了汽车一眼。看到了钟天明开来的那辆车,老关想了想,说道:“这附近有个开修车铺的人,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修算了,你等会儿吧。”
“行,那钱你帮我垫上。”说罢,钟天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老关那一脸黑线的模样,从兜里把钱给拿出来,然后呵呵一笑,道:“这个钱呢,垫上一点儿就是一点儿了。老关,你这儿还能洗澡不,我要洗个澡,一路上把车推过来,现在浑身都是汗。”
老关气得大喊:“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要洗澡就去澡堂子里!”
钟天明却是不理他,轻车熟路的往里面的屋子走去,边走边问:“我上次放你这儿的衣服你没扔吧?要是扔了就给我拿套轻便的,我随便穿穿就行了。”
“啧,这臭小子,每次过来怎么都这么多事儿。”
其实老关没见到钟天明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平时也并不是经常联系的关系,所以此次钟天明毫无预兆的寻上门来,老关心中也感到有些诧异。
只是出于对钟天明的了解,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如果有问题,钟天明自己肯定会作出解释的。
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以后,钟天明换上一套简便的衣服便来到了老关的旁边的沙发坐下了。
“真不好意思啊老关,好不容易来一趟居然还花你这么多钱。”说罢,钟天明也是往外面看了一眼在那里吭哧吭哧和伙计一起给钟天明的车换轮胎的人。
老关白了他一眼,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哼道:“自己心里有点儿逼数就没事儿别老往我这里跑,知道不?”
钟天明呵呵一笑,拿起一颗葡萄一丢,准确的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边吃边嘀咕道:“我在这辉南市最熟的就是你了,再说咱们这关系……呵呵,我到了这地方,不找你还真就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老关冷笑一声,然后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关系?臭小子,我告诉你,你跟我老关没有关系,他妈的……你这些年混的是风生水起,滋润的很,可是又怎么样?我有因为这个拿到办点儿好处吗?”
“这个,的确是没有。”钟天明点了点头,坦诚的说道。
“哼,你心里有数就行,姓钟的,老子过去托你几个委托,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结果呢,全被你给推了,然后你还好意思跟我谈关系,我告诉你钟天明,对我来说,你现在就是一个白白来混吃混喝的臭无赖。”
钟天明也不生气,从果盘里叉起一块苹果,然后狡黠的笑笑,说道:“是吗?那老关你看来是真的寂寞了,最近没什么人来看你是吧?不然你干啥要对我这个臭无赖这么好啊,不仅给修车,还给衣服,还让洗澡,还给我切了水果吃。”
老关气得报纸一下子摔倒了钟天明的身上,吼道:“你他妈还好意思有脸说啊!”
然而,钟天明稳稳的接住了报纸,然后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边吃边念道:“我看看,辉南市破获一件大型运毒案……嚯,可以啊,居然搞了个大事情。”
老关却是冷哼一声,道:“好什么好,这回人一被抓,我又要亏损了。”
钟天明一怔,将报纸慢慢放下,脸色也是冷冽了起来,“老关……你对这个出手了?”
看着钟天明那冷然的目光,老关白了他一眼,但是解释的语速还是加快了一些:“开什么玩笑,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我是说我的情报又卖不出去了!”
钟天明恍然的点点头,道:“那就好,你老头子可别到了这个年纪干糊涂事,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的来啊,说得好像你怎么帮过我一样。”说到这个,老关也是气得牙痒痒。钟天明到底是什么人,本事有多大,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但是钟天明在自己出人头地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自己不闻不问,这让他十分来气。
但是,现在他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却依旧这样接待钟天明,也还是因为和他之间的感情。其实,老关对钟天明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严格来说,老关可以说是看着钟天明长大的。
曾经的钟天明也是这辉南市城中村中的一份子,这小小的穷乡僻壤却有一个娟秀的名字,叫做秋园。
秋园的孩子大多生在秋园,最终也将死在秋园。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辉南市有着和其他大城市不同量级的悠久历史,在这岁月的长河中,秋园已经多次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钟天明却不一样,他虽在秋园生长,但老关身为知情人,他知道钟天明并不属于这个小小的,平日里一片萧索的地方。
总有那么一天,或许他会离开,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又或者只是再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继续彷徨的生活。总之,他从来没有认为钟天明是属于秋园的孩子,但他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而疏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