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非黑非白,也又黑又白。
人心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人所组成的集体也一样,善恶都不可能纯粹。
所谓神秘组织是好是坏,要看它做了什么,而不是他人、或者当权者给它的定义是什么。
毕竟在统治者的眼里,凡是不受掌控的都属非法,必须被铲除。
造反是恶,起义就是善;破坏是负,反抗便是正。
语境不同,意义就完全不同。
马戏团是干了不少坏事,但这并不足以证明它没干过好事,它的成员中也肯定存在和平、甚至积极的秘密组织。
对陈槐安而言,宋如梦就是最直观的明证。
这女孩儿与柔术师同出一门,同属马戏团,却一正一邪,一善一恶,凡事都可辩证,脏污的淤泥中照样能长出洁白无瑕的莲花。
由此可见,马戏团并不是无懈可击!
陈槐安重新拾回了希望,激动的抱着宋如梦起身转了两圈,又重重亲了她一口,才笑着道:“丫头,我低估你了,现在的你就是一位标准的贤内助!”
“是吧是吧!”宋如梦骄傲的扬起小脸儿,“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槐安,像姑奶奶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愿意做情人,你可得好好怀着感恩的觉悟疼人家哦!”
“情人”两个字让陈槐安的兴奋冷却不少,坐回椅子上,愧疚道:“傻丫头,委屈你了。”
“你才傻呢!这个时候你就该火力全开,花言巧语,忽悠的我对你更加死心塌地才对。真是的,一点都不解风情,笨死了!”
陈槐安失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这个深爱自己的女孩儿抱得更紧,一起欣赏山下那并不繁华的夜景,享受宁静。
夜色越发的深沉,夜风也凉了几分,余光瞥见宋如梦带来的酒和点心,陈槐安奇怪的问:“你原本是打算跟我在这里喝酒的吗?”
“不是。”宋如梦摇头,“我见你往这边走,就安排了丹妮在这儿等你,想着以你心软的性子,肯定会邀请她喝酒,所以便又准备了一份。
怎么,难道你拎东西不是为了祭奠公公婆婆么?”
“厚脸皮的丫头!公公婆婆,叫的倒是挺顺口。”
陈槐安笑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打算干这个?”
“拜托!”宋如梦翻了个白眼,“今天是新年夜,你拎着酒,点心和水果出门,除了祭奠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里是山顶的东北角,面向的正是华夏,而那里值得你祭奠的,也只有公公和婆婆了吧!
如此简单的推理,稍微看几本悬疑小说都能掌握,你居然小看人家,我生气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原谅你!”
陈槐安没有照做,只是把脸埋进了女孩儿颈窝,轻轻啃咬着说:“小梦,你真可爱,我这会儿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弄疼你了。”
宋如梦登时就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推开他跳下地,表情仿佛被狼盯上的兔子一样慌张。
“不、不行的,你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这个时候……那什么,万一有个好歹,娇姐会杀了我的。”
“就知道你有贼心没贼胆。”
隔空点点女孩儿的脑门,陈槐安开始摆放桌上的水果点心。
“行啦,回去休息吧!我跟爸妈说点悄悄话,有四人组保护我,不会有危险的。”
宋如梦这才想起之前跟过来时在林子里碰到了阿舍。四人组在场,陈槐安根本不可能吃了她,所以刚刚就只是个试探而已。
女孩儿顿时懊悔不已。她也不明白自己为啥一到真格的时候就害怕,好像做完了之后陈槐安就会抛弃她一样。
宋如梦,你真没出息!
跺跺小脚,女孩儿一溜烟钻进树林没了影子。
陈槐安摇了摇头,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面向东北方,微笑说:“爸,妈,刚才那姑娘是你们的儿媳妇……之一,嘿嘿!是不是很可爱?
她和其他人照顾的我特别好,你们在那边尽管放心,不用挂念我……”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沉默片刻,又幽幽地道:“现在的我有钱有势,看到下面那座县城了吗?它是属于我的!
上百万人的生活和未来都攥在我的手中,数不清的人才在为我效力,我一言可以决人生死,天堂和地狱都在我一念之间。
可是……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为我感到骄傲,相反还很失望,对不对?”
两行热泪滑落陈槐安的脸庞,他跪在了地上,忏悔一般垂下头,呜咽道:“爸,妈,对不起!我活成了你们讨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