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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 第705节

而对于岳家这样的寒门来说,一停职,就相当于被夺官了,想要起复太难太难了。

对岳玮这样雄心壮志的人来说,显然就是大难了。

傅县令举杯喝酒,掩盖住嘴角的笑容,开始围绕着益州王的事讨论起来。

书房里的气氛是和乐融融,但前厅却不是。

傅县令和岳玮一走,傅太太便冷眼瞥着岳老太太。

岳老太太之所以荣升老太太还是因为儿子娶了媳妇,实际上,她也只比傅太太年长个两三岁而已。

本来她丈夫比傅县令高两阶,然后傅县令升为司马,但她丈夫也平调入京,以京官比外官尊贵的算法,还是比傅县令高一级半去。

但谁能料到半年没到,傅县令又升了一阶,成了长史?

两亲家成了平级,可是岳玮还是京官,看着依旧比傅县令高贵一点儿。

可此时岳家理亏,岳老太太的底气就怎么也撑不起来了,在傅太太的冰冷的目光下,岳老太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磕磕绊绊的再次道歉起来。

当然,她不能说自己心狠手辣,贪图孙子却不顾儿媳的性命,她说的是自己没照顾好儿媳妇,让傅文芸难产了。

又说起女子生产的艰难,当时情况危急,请来的稳婆一再说人不成了,她心急之下才想替傅文芸保下唯一的血脉……

傅太太听她吧啦吧啦的说着,恨不得啐她一口,但想到女儿以后还要当她的儿媳妇,忍了。

但也不敢示弱,同样说起女子的艰难,还说生产的不易,说她当年生傅文华时也差点难产,结果婆婆宁愿让大夫熬了打胎药也要保她。

傅太太抹着眼泪哭道:“我婆婆当时说了,孩子常有,儿媳妇却只有一个,便是我不能生了,老爷总还在,到时候纳个妾生下孩子抱到自己膝下也当是亲生的一样,没有为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舍了儿媳的。”

傅太太翻起眼皮扫了一眼脸色青白相交的岳老太太,刺道:“我们傅家可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辈,断做不出这种事来的。”

一旁的岳岚听着深深地低着头。

傅太太继续道:“谁家的孩子不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二娘从这么小点儿长到这么大,我和老爷不知倾注了多少心血,也不求亲家母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只希望能把她当成个人看就行。”

岳老太太整张脸都僵住了,抖着嘴唇道:“亲家母说笑了,我是真心疼惜二娘的,把她当女儿一样……”

话是这么说,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可就管不了了,傅太太也不和她分辨,决定照老爷说的,明天让文华找个机会把岳岚约出来再打一顿。

谁的孩子谁心疼,看你疼不疼。

这么一想,傅太太就拉着岳老太太的手抹眼泪道:“亲家母这话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这心里也把女婿当儿子一样看的。”

哼!

第1194章 触柱

满宝再来给傅文芸看病的时候才知道傅文华两天前又把岳岚叫出来揍了一顿。

岳家那边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却一致表示揍得好,然后岳老太太一天派下人走两趟,不是送汤,就是送各种补品给傅文芸。

当然,傅文芸也没回去,不过两家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下来,只是傅太太认为傅文芸还在坐月子,不好吹风劳累,所以就在二柳巷这边坐月子。

至于孩子,当然是要随母亲一起了。

岳老太太虽然很想抱孙子,但也在岳大人的逼视下也不敢与傅家争,她还得隔上一天就拎着东西上门去看亲家母和儿媳妇。

她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但岳大人也不知为何那么坚持,她心虚理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傅家找讽。

她并不知道,岳大人正在计划着做一件大事。

终于,他静待时机,终于等到了十月的第一次大朝会。

他将早就写好的折子揣上,天还没亮便爬起来进宫参加大朝会去了。

本来大朝会应该是初一那天,可太后生病,皇帝撤了。

但十月已入冬,正是各地秋税汇报上来,全国官民准备过冬的时候,这时候,今年的财政汇总,来年的财政预算,以及今冬的徭役都要大概的讨论一下。

还有三省六部的各种事务,甚至边关也有军事要讨论,繁杂的事情很多,大朝会虽迟,但也要开。

所以在迟了三天后,皇帝还是召开了一次大朝会。

岳大人一直默默地听着,众臣从天刚亮时就把各种难决之事拿出来讨论,解决完一件就继续下一件,眼见着太阳越来越高,大家都饥肠辘辘起来,终于把大部分事情都处理完了,然后便有人照常提了一句益州王的事作为结尾。

益州王的事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六天了,却还没有定下解决的方针,他们也没想着今天提了就能解决,因为太后还病着呢。

所以大家以为今天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皇帝会压下过后再议。

其实皇帝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他刚说了一句,排在最末,站在离门槛最近的一个御史突然咽了咽口水,高声打断了皇帝的话。

然后鼓足了勇气走出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奉上折子,开始痛陈太后参政带来的弊端。

说到激动处,他甚至问道:“太后是想仿吕后牝鸡司晨吗?”

皇帝狠狠地拍着桌子怒喝道:“大胆,太后岂是你能非议的?”

岳玮脸色通红,似乎愤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豪不客气的吼回去:陛下,以益州收缴的私兵来看,益州王就是要造反啊,您纵容益州王就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又冲着后宫的方向吼道:太后,您爱子却也不能将万民放在火上烤呀!

然后大吼一声,表示愿意以命谏太后,说完,头一转,直接奔着旁边的柱子去了……

众臣都惊呆了,还是在柱子边上的一个大臣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一把,衣袖一把被他拉坏,人缓冲了一下,但还是咚的一声撞在了柱子上。

皇帝又惊又气,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撞柱的人说不出话来。

老唐大人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手下呀!

他冲上前去抱住人,见他额头出血,眼睛紧闭,显然是昏过去了,他伸手一摸,连忙道:“还有气,还有气!”

皇帝便气得吹胡子,见古忠愣在一边,便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御医!”

御史真死在这殿上,后人要怎么评他?史家要怎么说他?

想到这里,皇帝转头去瞪一旁正奋笔疾书的起居郎。

起居郎脊背一寒,但记录的速度并没有慢多少。

古忠叫人跑去找御医了,这才回到皇帝身边,小声提醒道:“陛下,他这是谏您,还是谏的太后?”

正焦急不已的皇帝一下就冷静了下来,看着底下乱糟糟的大殿没说话。

岳玮伤的不轻,被救醒后便头晕眼花还恶心,太医一看便说是伤了脑子,需要慢慢休息,不可乱动。

于是皇帝就让宫中的侍卫送他回家养伤,还赐了些药材。

岳玮比傅县令想象的要豁的出去,他的官服袖子被扯坏了,就是这样都脑震荡成这样,若是没有那一扯,最后是死是活还真难说。

满宝从白善那里知道此事后就觉得心中很不安,于是提了药箱上岳家走了一趟。

岳老太太老了四五岁的样子,憔悴不已,看见满宝来也没轰出去,她已经听说了,满宝是京城有名的小神医,虽然他们家老爷现在有太医看着,但她还是让满宝进来看了。

满宝看过之后安慰了她一通,表示岳大人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过个十天半月应该就能下床走动了。

满宝的话似乎比太医的更能安抚人心,岳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这次是亲自把满宝送出门去了,还给了她一个厚厚的荷包做诊金。

她抹眼泪道:“周小大夫,还望你周知,我们岳家也是积善之家,先前二娘的事,真的是稳婆说人不行了,我这才决定保小的,毕竟两个能留住一个也好呀。”

满宝脸上微笑着点头,和岳老太太道:“我都知道,老太太也是第一次做婆母,没有经验,我会去和傅二姐姐说的,只是女人生子如同渡劫,以后家中人再有孕,还是应该从一开始就看大夫,每月一查,以保证胎位正常,这样生产起来才顺。”

满宝轻声安抚道:“若是再难产,也可请大夫入内施针开方,和稳婆商量着来,倒比稳婆一人要好许多。”

岳老太太就纠结着小声道:“这如何使得,这天下的女大夫我也只见过周小大夫一个,其他的都是男的。”

满宝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不过她还是挂着淡笑道:“岳老太太多虑了,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病人之分,何况,命总比面子重要,便是外头的人知道了,也只会赞你家仁厚,不会非议病人。毕竟,也只有心思龌龊之人才会将一件正常的事想出无数的龌龊事儿来。”

岳老太太脸色一僵,笑着应了一声是。

满宝转身便去了二柳巷找傅文芸。

第1195章 知道

满宝支走了秋月,便坐在床边问傅文芸,“傅二姐姐,岳大人触柱谏上的事你知道吗?”

傅文芸还没收到消息,闻言抬头看向满宝,惊讶的问,“是吗,我竟不知道。”

满宝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傅文芸见瞒不过,只能笑道:“倒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也是给自己出一口气。”

满宝便严肃的道:“我刚去看过岳大人了,他这一撞可不轻,听说中间还有大人拦了一下,将他袖子都扯坏了。”

傅文芸的脸色便也凝重起来。

满宝道:“我观历史上的那些人物,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的人不管最后如何,反正中间总会成功,且对别人也足够狠。”

她看着傅文芸问,“傅二姐姐,这主意是你给傅大人出的?”

傅文芸并不后悔,点头。

“那岳大人知道吗?”

傅文芸便目光流转起来,半响后摇头,“父亲不会告诉他这主意是我出的,公爹也不会想到的。”

说到这里傅文芸一笑,靠在迎枕上道:“这一点他和婆婆一样,他们心里都不太看得起女子。”

满宝却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就好,只是傅二姐姐,你真的还要回岳家吗?”

傅文芸道:“不回去,我能去哪儿呢?”

满宝道:“我大姐也和离过的,晋律不算迂,你若想和离也是可以的。”

傅文芸却是微微偏头,看了眼睡在床里侧的孩子,示意满宝去看,“我挣命一样的生下他,又受了怀胎十月的苦,难道就这么丢下他不要,不管了吗?”

满宝也看向床里侧那软软弱弱的孩子,一时不言。

傅文芸道:“当时他要是没活下来,和离倒不难,大不了将来我日子过得苦点儿,也有了应付父母的借口,倒能得一世自在,可这会儿,我舍不得。”

她轻声道:“你知道的,岳家是不可能把孩子给我带走的,我也带不走,若和离,将来他的日子该有多难。我父母也不会答应的,敲打岳家,已经是他们能为我做的最大的支持了。”

满宝也知道她的情况和大姐的不一样,于是叹息一声不再劝。

傅文芸却想的很开,笑道:“你也不必为我忧心,不是你说的吗,这世上难过的人那么多,食不果腹,甚至生离死别的不知凡几,我这日子实在算不上多难过。”

“只是我想傅二姐姐素来聪慧,有时心伤更甚伤身。”

傅文芸便舒朗的笑道:“我知道,但这样的事儿我早已学会不往心里去,我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