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处墓园,小轿车就驶出了层层叠叠的群山,进入了一片平坦开阔的荒野。道路两旁都是农田,庄稼早就被割走了,裸露的灰褐色大地,同夜色连绵成了一体,尽显苍茫孤寂。
按照导航提示,车子又往前开了半个多小时,绕过一弯浅浅的小湖,上了石板道。
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庄园外。
到了这里,林宇愕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他停下车子,沉吟半晌,才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沈妃丽急忙道:“别啊,我也要……”
“可以。”林宇抬手指着车窗外,“看到那四米高的围墙了么?我要偷偷混进去,如果你能翻过那道墙,没人拦得住你。”
沈妃丽气得直瞪眼,最终不得不恼火又无奈的目送林宇下了车,大摇大摆走到围墙下,抬脚轻轻一点,便原地消失了踪迹。
“什么人嘛,太可恶了!”她扯出小镜子照了照,气得两脚一阵蹬刨,“亏我化了一路的妆,还以为今天要见未来婆婆呢!讨厌!真讨厌!讨人嫌的林子轩!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全是大猪蹄子!”
这座庄园并不大,但里面却暗暗潜伏了许多高手。
林宇用神识粗略感知了一下,察觉到了几股颇为强横的气息,应该是处于内劲巅峰的当世强者。
这样的实力,放在林宇眼中就是小蚂蚁,不用费劲儿就能轻松踩死。不过对于整个世俗社会甚至修真界而言,内劲巅峰大高手,都算是相当了不得的存在,足以横据一方,拉扯起一家宗门势力。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机关和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足以称得上全方位、无死角的严密布防,哪怕是M国精心调教的专业特工来了,只怕也要连连挠头,束手无策。
不过这些手段,对林宇而言,全都是小儿科。他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满脸悠闲的往庄园深处走。
一名已近中年的内劲巅峰强者坐在槐树下的石桌旁抽烟,林宇几乎是贴着对方身旁擦过,后者却浑然不觉。
林宇并不想打草惊蛇,将动静闹大。否则就凭秦家家主秦孝廉布置的这番严密阵容,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一波轻松全部带走,构不成丝毫威胁。
在半神强者面前,全都是垃圾!
弓着腰的女佣人沿着花园小径慢吞吞往前走,手里拎着食盒,浑身透着浓浓的衰朽乏力。
林宇见她转过了廊角,索性便跟上去,隔空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名女佣人开始原地转圈子,她又聋又哑,急得满头大汗,嗷嗷怪叫,却偏偏找不到路了。
如果被旁人看到这般情境,只会联想到三个字:
鬼打墙!
但对林宇而言,不过是随意施展的空间幻术罢了。
他走到女佣人近前,后者却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仍然在惶惶不安的原地绕圈子,就仿佛有一个大玻璃罩子,将其扣到里面去了。
林宇面无表情,从女佣人身旁擦过,顺便带走了对方拎在手里的食盒。他掀开盖子看了看,见得是几碟精致的素菜,还有一小碗米饭、一小碗莲子粥。
“送饭么?”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抬起脸,望向了不远外的小阁楼。
两分钟后,林宇抵达了小阁楼外。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思量片刻,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现在的他,是一位给主子送饭的年老女佣人,而且又聋又哑,绝对不可能敲门。因为即便敲了,也根本听不见屋子里传出的回答。
进了屋子,是一个小客厅,整洁素雅,铺着方格子地毯。
还有另外一名老佣人,正在打扫房间。她扭头望了林宇一眼,视野中只看到了那个这段日子同她朝夕呆在一起的同伴,皱纹堆累的脸,弓着的腰背,系在脖颈的纱巾……
同往常,一模一样。
林宇用障眼法,成功将自己隐藏住了。
他冲着那名女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到对方也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提着食盒往楼上走去。
半神强者的敏锐神识感知到,正主在楼上。
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佣忽而抬起脸,望着上楼的同伴,目光中充满了迷惑。她清楚记得,这位老姐妹昨天还打手语告诉她,自己的风湿病又严重了,上楼梯很费劲儿。但看对方如今的状态,脚步轻盈,甚至连楼梯扶手都不用撑,丝毫不见年迈,真乃怪哉!
莫非用了什么膏药,风湿病这么快好了?
女佣觉得应该抽时间向同伴讨教一番,除此外并未做其他想,继续专心致志的打扫卫生,思量着自家的小孙儿……
林宇上了楼,绕过雕花屏风,倏而停下了脚步。
他手里提着食盒,形如木雕泥塑一般,傻愣愣僵立原地,两眼直愣愣望着窗子的方向。
一张折叠小床,铺着柔软厚实的紫色绒毛毯子,摆放在窗边。
脸颊白皙的妇人,穿着宽松的刺绣睡衣,轻轻倚靠在窗边。她就坐在小折叠床上,专心致志的刺绣。在那红彤彤的绣布上,赫然一朵朵金灿灿的牡丹,热情怒放,美不胜收。
她身上有一股清雅出尘的气质,显然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虽然称不上绝代美人,却自有一股温婉优雅,令人如沐春风,不由得就生出亲近之心。
换句话说,同林宇的天生就冷脸讨人嫌截然不同,她天生自带好人缘儿。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事实上,知父也莫若子。
林宇愣愣望着那悠闲自在的夫人,原本的担忧、忐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下本能的升起一个极端古怪的念头:
嗯,这类型绝对是我爹的菜,亲娘,没错了……
秦湘云听到了上楼的动静,偏过脸,见得是最近伺候自己的那名老佣人,便笑吟吟的道:“来的正好,我还真有点儿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