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再做实验,庆乐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行吧……救人要紧。
于是冲着下方喊:“有工具的话你会固定骨头吗?”
下面动静一顿,片刻后才听到顾景云回答:“我会,不过需要人搭把手。”
看了看那些躲得远远的人,纪玉兰觉得还是自己下去吧。
现在他们忌惮的样子,就算拿出东西给他们估计也不敢接,利索地将绳子缠在腰上,准备下去的时候注意到庆乐哭得鼻头通红,于是好心安慰了一句:“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很快把树根救上来的。”
之后便顺着绳子慢慢滑了下去,依稀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这就我们了?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然而仰头看去,火把晃动,所有人的神色都看不分明,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皱眉间双脚已经踩到实处,只能暂时压下怒意,赶紧过去帮忙。
顾景云已经把外套脱下来了,正在想办法将衣服撕开充作绷带。
“不用撕衣服。”
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来——自然是医药箱里掏出来的。
看着那卷崭新未用过的绷带,顾景云十分疑惑。
“想着来山里寻人可能会遇到意外情况,就顺手揣兜里了。”有些心虚地解释了一句,之后又觉得这样太丢脸,立刻故作恶声恶气,“看什么看,到底用不用了?”
话音刚落,修长的手指已经取走了指间之物,顾景云一边拆绷带一边说:“把那两个树枝紧紧贴住他的小腿两边。”
这才注意到他脚边堆了几根东西,枝枝蔓蔓已经被去掉了。
纪玉兰拿起两根一比划,恰好比赵树根的小腿长点,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工具了。
看来这个人还真的懂野外急救知识,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十分不甘不愿地承认了在这方面顾景云比较厉害,一边小心翼翼将树枝靠过去。
赵树根的左腿角度有些不自然,她不敢用力,生怕让伤势变得更严重,于是树枝虚虚碰到男孩的皮肤就停下了。
“贴紧。”顾景云表示不满意。
纪玉兰咬牙,这人该不会坑自己吧?
可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谁料双手刚刚用力,赵树根就直接疼醒了,嗷的一声响彻山林。
顿时把庆乐吓得大喊:“儿子你怎么样?”
“疼——”赵树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腿部剧痛,下意识便用力挣扎起来。
顾景云眼疾手快,一膝盖抵在受伤那条腿的大腿上,赵树根上身再如何乱动,这条腿反正动不了。
可这样他自然就惨叫得更大声,引得上头也传来阵阵喧哗。
“按住了。”
男人手脚极快,绷带一圈圈缠上来,很快便将赵树根的腿紧紧固定住。
而小孩儿大约是痛到了极限,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这反倒方便了两人的行动,纪玉兰帮着顾景云将人放到背上,又用剩下的绷带和顾景云的外套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我先上去,你……注意安全。”犹豫了一下,顾景云的嘱咐才说出口。
然而她并不想领情,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啰嗦,快上去吧。”
上头帮忙拉着绳子,顾景云自己也不断用力,很快便上升过半。
仰着脑袋看了好一会,直到觉得脖子酸疼,她才一边活动脖子一边随意张望起来。
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刚刚被赵树根压住的那块地方,枯枝烂叶地下露出一抹蓝色。
莫非有什么宝贝?
纪玉兰展开了丰富的想象,连忙蹲下去拨拉。
不一会她从枯叶堆里扯出两样东西来。
摆弄了一会才发现,这好像是初生儿用的襁褓。
一红一蓝,四四方方,展开还挺大,除了包裹孩子,也可用作小被子。
摸上去是质量很好的棉布,在野地里扔了不知多久,触手依旧柔软。
挨着肌肤的那面是白棉,露在外头的那面却绣满了金色的祥云纹。
两张襁褓的一个角落里都用金银双色绣了一个王字。
纪玉兰颇为惊讶,别看只是两张襁褓,精美程度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个年头用得起这么奢华东西的家庭可不多。
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被扔在山里面?
更重要的是,襁褓包着的孩子去哪了?
看着布满污浊的两块东西,再回忆刚刚被埋住的模样,推测两块襁褓已经被扔在这至少好几年了。
如今人贩子不少,莫不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被偷了,孩子卖了,东西被扔在这深山老林中?
看着两张精美的襁褓,可以想象父母为新生命做准备时有多精心和期待。
一时间又想到自己猝死后穿来这里,而亲生父母听到噩耗又会有多伤心,便觉得十分难过起来。
不远处“啪”的一响,原来顾景云已经成功到了上头,又把绳索扔了下来。
“纪玉兰,绑好绳子。”他在上头吆喝。
犹豫片刻,她还是将两张襁褓叠好抓在了手里,想着有机会就拿去派出所问问,看有没有人报案的时候提到过这些东西。
若能为丢失孩子的家庭提供一点线索,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将绳子牢牢系在腰上,她拽了拽绳子喊道:“我喊了。”
因为手里拿着东西爬动不便,她基本就是靠顾景云等人拉扯向上,谁料人已经到了半空中,上头力量忽然一泄。
失重下|坠的感觉袭来,纪玉兰没忍住惊叫起来。
然而下落趋势不过一秒就止住,她极力往上看,只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十分愤怒地质问:“你做什么?”
又有个隐隐的声音:“她一身脏病,只会坏了我们杨槐村的名声,为什么要救她上来?”
心中便是一沉,隔得太远又太黑,看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对方声音又很小无法分辨,可内容是听得清楚的。
居然有人想将自己扔在这山沟之中自生自灭,不,应该说,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原身只敢在几个孩子面前逞威风,因为不能生育所以自觉低人一等,几乎不敢惹其他人,到底有什么仇怨,居然生出这样歹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