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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4)

说起来,这阿毅算是少数知道宁澄与风舒熟稔,却没拼命巴结他的人了。

相较之下,同为牢役的阿晓,至今还对宁澄死缠烂打,和阿毅简直有天壤之别。

小平道:前辈转职牢役后,我也没怎么见到他了,或许便是你口中的「阿毅」也说不定。

宁澄微微点头,只觉得世间缘分真是奇妙。

两人又东聊西聊一会儿后,便收到了风舒的千里传讯。宁澄将浮空的金色文字抹去,并在和小平对视一眼后,齐齐站好,开始默念咒诀。

在将法力引到指尖后,宁澄伸手指向上空,祭出了金网咒。

随着他的动作,一缕缕金光在空中交织,化作密密麻麻的丝网。

他看见,城内其余方向也亮出了金色光芒,快速地往城中心聚拢

刹那间,整个夙阑上空,都被包覆在一张巨大的金网下。那金网交接完毕后,便迅速隐入空中,像是消融了一般。

紧接着,小平也踏前一步,将手中的咒力击出。透明的屏障自他脚下生起,向城中心冲去,并在抵达中央位置时,猛地爆出炽亮的白光。

城内非人听令!

风舒的话语透过扩音咒,传到了他们耳中。宁澄咬紧牙关,继续输送着咒力,确保结界术外围的金网持续效力。

天边浮现出可怕的紫色电光,发出不祥的噼啪响,震得结界摇摇晃晃。

尔等擅闯夙阑,扰乱民生,虽非罪大恶极,却也不可轻纵。宫主仁善,只要尔等退出城外,前往山峦处归隐,便既往不咎。

夙阑已布下结界,尔等插翅难逃。意图留存城内作乱者,绝不姑息。

小平边施法边苦笑:这喊话真是多余了,那些精怪本就不怀好意,又怎可能乖乖听话呢。

宁澄道:确实多余,但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嘛。

小平点点头,道:宁兄弟,你还撑得住吗?

宁澄点了点头,将身上的灵气转为术力,然后一点一点地递到指尖。

金网咒虽较结界术简单,可要布那么一张巨网,却是极耗法力的。

宁澄专心灌输咒力,只感觉手臂有些发酸,下盘也开始有些不稳。

过了约一盏茶时间,他俩的脸色都刷白了,而风舒的声音,则再度传来:尔等执迷不悟,便留守原地,承接夙阑之怒罢。

几乎同时,宁澄与小平的眼前,浮现出一个金色大字:

「破」。

小平猛地收回手,将结界术解除。那笼罩全城的白光蓦地消失,露出了在上空打转的紫色暗云。

不愧是风判大人。范围那么广的惊雷咒,凝聚起来一定很耗法力。

小平喘了口气,钦佩地望着那闪着紫光的黑云,然后一闪身,移到了宁澄身边,也朝着金网输送咒力。

那结界屏障破了以后,下方忽然冒出一股黑雾,径直往城外飞去。

紧接着,是第二、第三道无数条黑烟冲到金网上,瞬间不见踪影,就像是已经成功脱逃了一般。

那些黑雾形态各异,半散不散地勾勒出一个个轮廓,瞧着约莫是草木、石块等物,或是常见的野禽家畜。

宁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身子也轻轻颤抖。他身旁的小平脸色铁青,看着盈千累万的黑气,道:

宁兄弟,这会不会太多了?

宁澄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风判大人在,没问题的。

待最后一缕黑烟消散之时,那道起威慑效力的紫云也倏地散开。

一道强而有力的法力祭下,盖在了金网上,然后往上空一收

宁澄脱力软倒,和身旁的小平撞在一起。

成功了。

小平伸手抹汗,抬起的手都是抖着的。

宁澄望着上空金光灿烂的大网,里头锁着一大团的黑色雾气。

随着一声声哀鸣,那些雾气在金网的挤压下逐渐缩小,凝成了一个碗口大小的黑球。

是啊总算完事了。

宁澄直接瘫在地上,感受着秋风拂过的清冷凉意。他望着恢复湛蓝的天,疲惫地闭上了眼。

宁兄弟,可不能在这睡下啊,我们还得回忤纪殿汇报呢。

好,我就歇一会。

宁澄坐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才晃悠悠地站起来。

前辈,走吧欸?

宁澄望着天边降下的人影,有些讶异。小平也在错愕了一会以后,抬手作揖:风判大人。

宁澄眨了眨眼,连忙跟着作揖。

风舒手中握着一个黑球,上边密密麻麻地缠着金色的丝线。

他将丝帘伞往上空一扔,那伞便自动收起,挂回他的背上。

你们辛苦了。初平,你先回忤纪殿,让差役们返回居所休憩。宁兄,你随我来。

宁澄微怔:是还有精怪未除吗?

风舒摇摇头,将黑球塞入一个锁物囊,再收入怀中。

非也。风舒以为,宁兄会想到余府察看?

宁澄见他脸色不太好,便问:余府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风舒道:没事。你若不想探望余家人,便直接回宫吧。

宁澄道:不,我确实想去看看那么前辈,宁某先告辞了。

小平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地朝风舒作揖,然后腾行离去。

秋风萧瑟,吹得宁澄有些晕乎乎的。他跟着风舒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为何他们要用走的,而不是直接腾飞到余家。

他看着风舒漫步在秋景中的背影,问:风舒,你怎么会到城西来啊?

风舒缓缓前行,道:你们这队人少,此法又极损术力。我担心宁兄,便来看看。

宁澄将挡在身前的杂草拨开,道:昨日,你在城东查探,可有发现受害人家?

风舒道:未曾发现。

宁澄道:没有吗?所以你昨天才那么快回宫?

风舒道:不。昨日,我没来得及

他猛地停下脚步,道:我刚忘了交代,明日忤纪殿休堂。你速回宫知会大家吧。

宁澄看着前方之人的背影,有些奇怪:不是说好一块去余府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风舒道:我

他话还没说完,冷不防往后方倒去。

平地摔?

宁澄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环起风舒的腰。然而,他适才耗损过大,没力气接住风舒,反而和对方一起倒入了草堆中。

宁澄直接扑倒在风舒身上,头撞上了风舒的下颔,磕得他眼冒金星。

抱、抱歉。风舒,好端端的,你怎就绊倒了啊?

风舒没有回应,也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宁澄晃了晃脑袋,伸手按向地面,往侧边挪开。他的左手臂被风舒压在身下,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宁澄试着抽回手,拉了几次以后,却是纹丝不动。他有些不满,道:风舒,你起来啊,我都被你压疼

他在看清风舒的面容后,蓦地睁大了眼,未说完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风舒的脸色异常苍白,双眼阖着,水色的唇抿得死紧。他神色痛苦,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风舒?

宁澄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探了探风舒颈间,却只摸到一片湿凉。

风舒的身上很冷,冷得几乎像是个雪人一般。

宁澄心中一急,手中使力,将左手生生拔了出来。他顾不得因摩擦冒出的血珠子,将风舒抱坐起来,问:风舒,你怎么了?

风舒睁了睁眼,道:没事,我

他双眼一闭,又往后倒去。宁澄连忙抓向风舒后背,将他扶到自己膝上。

风舒的头往一边垂落,却是已失去了意识。宁澄呆呆地望着他愈加苍白的脸,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在他的印象中,风舒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通宵赶工,第二日也能精神抖擞地执行公务。

除了进入雪华梦境那日,风舒身子略有不适以外,其他时刻,他都是那个才艺双绝、无所不能的风判大人。

而如今,他倒在宁澄怀中,浑身上下冷得像冰,如同一尾垂死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

《精怪歼灭手册》

步骤一:确定精怪出没范围;

步骤二:张开隐形大网;

步骤三:在大网之下张开结界,务必大张旗鼓、怎么酷炫怎么来;

步骤四:佯装攻击;

步骤五:佯装结界毁坏;

步骤六:等待;

步骤七:收网;

步骤八:回收精怪残骸(黑球)

64、第六十四章:救命灵兽

喂,风舒,你别唬我啊。

宁澄不自然地笑了笑,伸手推了推风舒的腰。他一碰之下,觉得手心有些湿黏,却是沾上了片殷红。

宁澄微怔了下,这才发现风舒的腹间染了片红华,还有逐渐扩散的趋势。

他慌忙将风舒的衣物翻开,看见他腹间凌乱地缠了些布条,被鲜血浸濡得看不出原来的色彩。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受伤?

刚才?昨夜?还是更早以前?

宁澄盯着那血染的布条,只觉得如坠冰窟。在反应过来以后,他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外衣除去,按在风舒的创口上。

很快地,新添的衣物染上了新的血液,而那些挡不住的,则悄悄从宁澄的指缝间流出,斑驳了一地。

风舒眉头紧蹙,无意识地呻吟了声,呼吸也渐渐微弱起来。

找人。得找人帮忙才行。

宁澄将风舒平放在草地上,然后起身喊道:有人吗?这里有人受伤了,快救命啊

他高喊了数声,却只惊起了几只雀鸟。它们扑腾着翅膀,很快就不见影了。

传音不对,这里没人

宁澄深吸了几口气,重新扑到风舒身边,确认他的呼吸和心跳。

还好。虽然有些微弱,可不至于立即有生命危险。

我我先回望云宫,找人帮忙。你在这儿等我,好不好?

宁澄对着风舒说道,可他刚立起身,又跪坐了下来。

锁物囊。对,还有锁物囊。

他探出颤抖的手,小心地往风舒怀里探去,取出适才装黑球用的锁物囊,将束着的线绳拉开。

一个细小的叫声从锁物囊内传出。宁澄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白影盖在脸上。

他一惊之下,将锁物囊扔开,伸手往脸上抓去。那白色的东西却精得很,瞬间从他指缝溜走,窜到风舒身上。

待它停下以后,宁澄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小狐狸。它通体雪白,只在额头有一道火纹印,颈间则围了一圈蓝色的绒毛,中央还嵌着三枚鲜红的石子。

精怪?

那白狐嗷叫了声,小爪轻动,伏到风舒伤处,趴了下来。

走开!

宁澄忧心风舒伤势,凝起一道风刃,就往白狐掷去。那白狐又叫了声,口中冒出个银亮光球,将风刃格了开来。

宁澄见一击不成,便直接伸手往白狐抓去。那白狐似是恼了,张嘴在宁澄指尖狠咬一口,并在松开嘴后,吐出了一大串的光球。

宁澄挥手将光球挡开,可那球体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径直没入了他的手中。

随着一阵温暖的波光,宁澄惊异地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居然愈合了,就连气力也恢复了大半。

他看着那白狐趴在风舒胸口,口中不断吞吐光球,一颗颗地沉入风舒腹间。

随着它的动作,血流溢出的速度渐渐变缓,然后彻底停了下来。

治疗么?

宁澄的眼神又亮了起来。他将锁物囊拾起,跪坐在风舒身边,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若是平时,宁澄一定会大惊小怪地嚷着,为何被抓的精怪会变成一只狐狸,而且还会治疗法术可他眼下,却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风舒有救了。

宁澄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好像在打鼓。他忐忑地等待着,期间不自觉地执起风舒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天边,那高挂的日头躲进了云里,然后悄悄探出头,反反复复。

过了好半天时间,那白狐才重新立起,弱弱地嘤了一声,化为一道银光,窜回了锁物囊中。

宁澄看着风舒恢复血色的脸,悬着的心才慢慢地落了下来。他小心地抬起风舒的上身,靠在了自己腿上。

风舒腹间的血已经止住了,身子也不再发凉。他呼吸渐渐平缓,只是依然没有醒来。

宁澄将锁物囊塞入风舒怀中,闭目养神。一直到日落西沉,怀中的人才动了动,发出一声闷哼。

风舒,你醒了?

风舒一动,宁澄就立刻睁开了眼。他将风舒扶着坐起,关切地问道。

风舒眼神有些失焦。他看了宁澄一眼,忽然挣扎着,想要立起。

你别乱动,等等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宁澄伸手,想将风舒按回地面,可风舒动作很快,居然已经踉跄着,半跪起身。

见状,宁澄顾不得思考,直接往前一抓,扯住了风舒的衣袍。

一阵布帛破空声传来。宁澄抬起头,只见风舒已经站到了一段距离外,以丝帘伞撑地,黑色的发在风中飘扬。他身上的银蓝袍已被褪下,攥在了宁澄的手中。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风舒,你怎么样了?

风舒适才似是靠本能行动,此刻被寒风一吹,眼神恢复了清明。他望了望宁澄,而后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外衣上。

宁澄忙道:等等,你先别说话。真是的,昨夜才让别人好生静养,怎么自己重伤了,却还一声不响地四处奔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