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贲出身行伍,进门之后便行走如风,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来。他笑声爽朗的走进来,环视众人,先行先给大家道了个歉。
“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军区大拉练,昨天难得调休了一个中午,今朝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请假开小差,只得赶紧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上午忙活完了,这才赶紧匆忙赶来,不说别的,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虞贲便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喝的是一个小酒盅,一口喝进肚子里,一抹嘴。
酒是五粮液,在习惯了喝石库门黄酒的上海,白酒还真不是常喝的东西,虞贲一口喝下去,引来一旁卢显的笑声。
“小虞啊,只是迟到一小会儿而已,哪里是什么值得罚酒一杯的事情,都是自家人的家庭聚会,可别整你在外面和领导的那些事情啊。”
虞贲笑呵呵的说道:“卢伯伯,迟到了自罚一杯,本就是应该的,您,李叔,还有白叔都是长辈,让三位等我,实在是不应该,应当自罚一杯才是。”
陈阳看着虞贲,不曾想这老哥五大三粗,一米八几的壮硕汉子,笑起来嘴角竟有两个酒窝。
他皮肤黢黑,面容俊朗,可以说是棱角分明,两道剑眉在额头上展开来,留着一个十分简单的平头,穿着一件军绿色的T恤,可以说,来到这人均消费极高的地方,虞贲这个家伙也没打算给自己修饰一下。
只见他先请白宗让这些叔父们坐下来之后,自己才大马金刀的坐下来。可以说,规矩礼貌都有了。
在此之前,陈阳对于富二代的看法是,纨绔子弟往往目中无人,也多为不识礼数之人。但自打认识了白度淳之后,陈阳逐渐的也就转变了这个看法。
不管是白度淳还是蒋一博,这种家世渊源颇深的贵胄子弟,从小到大虽然是含着金钥匙长大,但却也都不是不知礼数道理的草包无赖。
甚至可以说,白度淳和蒋一博这样,从小被家族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家伙,从小接受的教育自然是没得比的。
虽然和蒋一博可以说是势如水火,但陈阳还真就没有把他当做是个草包。
之前听白度淳提起过,这虞家上几辈的江浙财阀的后人,四九年之前,虞家出了一个军人,并且参加了渡江战役,四九年之后虽然没有参加授衔仪式,但也算得上是一方实权人物。
以至于虞家在江浙沪树大根深,并且和时任上海市长的陈老总关系极好,加上有一定的南京军区的背景,这六十年代的那场红色风暴并没有波及虞家。
反倒是改头换面,让昔日的江浙财阀脱胎换骨,成为了沪上虞家。
虞贲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醉虾放进嘴里,吸允着清亮的汤汁,一口入喉,他享受的眯起眼睛来。
陈阳是降服不住这玩意儿的,活虾侵泡在酒里面,肉质滑的可以说是吸溜一下便能入口,这东西口感怪怪的,身为一个北方人,陈阳是万万吃不惯的。
反倒是一桌子的地道江浙人,视着醉虾如珍馐,吃起来眯起眼睛,一脸享受。
“北京人视焦圈豆汁如命,咱们上海人,对待着醉虾醉蟹黄泥螺就是人间美味,本不算贵重的东西,吃起来口味腥咸无比,可偏偏就是离不开这一口。”卢显笑着说着,咂摸着滋味儿,那醉虾的汤汁沾满了嘴唇边缘。
“陈阳,你也吃不惯这东西吧?”李大庆看着陈阳,笑着说着,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别的菜还是不错的,这里的杭帮菜虽然不算地道,但好歹是五星的酒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尝尝。”
这李大庆和印象中的还是有很大的去别的,他没什么架子,或许是这顿饭本就气氛融洽,加上他一直坐在陈阳的左手边,两个人交集也就相对多了一些。
酒一共也就一瓶五粮液,六个人喝也的确不算多,但因为是大中午的喝一通白酒,这一下午也就基本上荒废了,所以,大家都没有劝酒的意思,能喝多少便喝多少,小酌怡情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面上已是杯盘狼藉,大家都谈不上喝多了,只是一如白宗让这样不胜酒力的有些微醺罢了。
“反正我下午没事,在兴头上,陈阳,咱俩再喝点?”虞贲一边眯起眼笑着,一边又让服务员开了一瓶酒,与陈阳各自倒了一杯酒,说道:“昨天我爸妈在,诸多放不开的,其实老早就想和你喝上一杯了。”
陈阳端起酒杯,眯起眼睛说道:“听小白提起过你,今日一见,英武非凡,自当是不醉不归才是。”
“哈哈哈,别提什么英武不凡了。你在加拿大的事情,在济南和南京两大军区可以说是高层都晓得的,毕竟,江涛是南京军区出去的,吕波这样的兵王则是济南军区培养的。这事儿别说在国内,甚至国外的黑水公司都晓得,对你评价不凡。”虞贲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二人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行了,你俩就别挡着我们的面商业互舔了,都坐下,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了。”白度淳说着,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叔白宗让。
后者已经喝的有些微醺了,他虽豁达潇洒,但是不常饮酒,也不喜饮酒,此时此刻,他已经端起茶杯来,随后,拍了拍陈阳的胳膊:“小陈啊,今天吃饭是次要,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一下子。”
陈阳立刻正色的道:“白叔,何谈麻烦,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必当竭尽全力。”
白宗让挥了挥手:“陈阳,无须和我先把话说的这么满,这事儿你先容我和你讲一讲,你听完了,再发表意见。”
说完,白宗让看了一眼身边的卢显,后者心领神会的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了陈阳面前的桌子上。
陈阳低头看去,再看那手机里的照片,立刻整个人就觉得眼睛视野所及的地方,全是那屏幕里的血肉模糊!
那是一块烂肉,隔着屏幕陈阳都仿佛能够闻到腐败的腥臭气味。但从照片里充斥着的血肉模糊可以看出,那应该是腰部附近,而且,看上去从轮廓上来说,像是一个女人的腰,谈不上纤细,甚至可以说有些丰腴。
“这个东西,你学中医的,应该认识。”卢显说道。
陈阳点了点头:“西医里面叫恶性感染,中医里面叫疽或者疮。但从这流脓和腐败的程度,我都不敢推断是活人身上的,因为,我从没见过这么大面积的疽。”
下意识的说完这些话,是分析给众人听得,陈阳继续说道:“蛇缠腰也没有这么严重的,化脓的程度很严重了,找到我,应该是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医治了吧?”
说完,陈阳抬起头,看向众人:“能和我说说这病人的具体情况嘛?”
“当然可以。”卢显道。
“这是我夫人的妹妹,今年三十一岁,从去年开始,腰上就开始有了这块恶疮。至此半年,去了不少医院,但是都办法不多。眼看着这疮口逐渐恶化,所以,才听得白兄介绍,想来见见你,看看神医能否有办法。”
卢显这话不卑不亢,虽然明摆着是求人救命的,但是这位江浙大佬依然没有放低自己的身段的意思。
陈阳眯起眼睛,说道:“一两句话实在是无法判断,最好的还是能否面见病人,让我亲自诊断。最好是现在,病人可在上海?”
“同济医院。”卢显道。
“那就事不宜迟了,咱们先去看看,具体情况,等我见了病人,咱们在分析吧。”陈阳说完便要起身。
卢显眉目里流露出些许的赞许眼神来。
不由分说,众人也不耽搁时日,便立刻奔着同济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