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的这个周末注定过的非常不开心,一方面自己被禁足了,乐队的彩排自己不能参与,也基本上没有了什么活动的时间,陈阳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摞复习资料,叠在一起跟一座小山一样,规定自己在周一之前必须做完,并且给自己请了一个临时的家教,据说是沪上名师,专业升学高考讲师,一个小时一百块钱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实话,也就只是仅限于辅导学习。传言是曾经的黄冈名师,在衡水中学也担任过老师,正常渠道来约基本上是约不到的,只有周六周天两天有时间,陈阳也是托了关系,让白度淳找人帮忙,才约了人家两天的课程。
可实际上,两天课程算什么,用在任盈盈身上简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这丫头的文化课程烂的一塌糊涂,属于稀烂稀烂的那种,人家老师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用两天的时间让她的文化课提升一个档次,成绩有所提升更是不可能,顶天不过是传授一些学习方法,解题思路,这些宏观大方向上的东西,仅此而已,多就不可能了,倒不是那位沪上名师水平不行,或者是对自己的教学方式藏着掖着,只是,任盈盈可能真不是一个当学霸的料。
尽管这丫头唱歌天赋的确不错,但是文化课,只能呵呵了。
陈阳倒不是打算在任盈盈的身上做什么无用功,实际上,连关幼鱼都不怎么关心任盈盈这样的丫头,将来能考进清华北大复旦什么的。
家境富裕的孩子从小到大似乎对于前程什么的就看得很淡然,任盈盈的梦想是唱歌,还得非是摇滚的那种不行,一门心思沉溺于次,要说天赋也有,功夫也下的足,甚至可以说,在练琴唱歌方面非常的刻苦。
关幼鱼也没有阻碍其发展,倒也允许她参加那些地下摇滚的乐队。
只是这个周末,任盈盈心情不佳的是因为,陈阳完全就把她放在了家里置之不顾,除了补习之外就基本上没别的事情了,除了三餐有人送来,陈阳连面都不见。
这种感觉让任盈盈心里没着没落,因为陈阳就这样把自己晾在了一边,不管也不问的让自己度过了这么一个周末,毫无疑问,这是任盈盈最难熬的周末。
度日如年一般的两天过去,周一一大早,任盈盈走下楼准备前去宿舍的时候,却看到小海已经出院,并且开着车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任盈盈走上车,却发现,车里只有小海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就你一个人?”
小海理解任盈盈的言下之意,知道她期望着在车里见到陈阳,便说道:“老板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也不能送你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度日如年的两天,任盈盈始终不敢忘记,今天是学校例会以及升旗的日子,每周一都是如此,谁也避免不了。
坐上车的任盈盈叹了一口气,她自知没有理由要求陈阳跟着她一起去参与这种公开处刑的场面,只是,终归她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人生阅历就那么单单的一点点,至于抗压能力,更是不知从何而来了。
一路上任盈盈都觉得自己像是在赶赴刑场,这一天,上海的是阴天,一路上任盈盈要多无助,便是有多无助,这一路她更是提心吊胆。
到了学校拿着,浑浑噩噩的走进教室,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再看着自己,站在门口,监视着学生早自习的杨大年,尽管很好的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脸上那隐隐约约出现的得意神色,仍旧从眼角从嘴角里一点点的溢出来。
他背着手,看着任盈盈走进教室。
就在几天前,就在这间教室的讲台上,就因为自己罚了任盈盈站了一节课,这个丫头就逃课了,在杨大年看来,这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任盈盈这个丫头太不识趣了,在班里没什么朋友,属于特立独行的那种,往往任何学校里,这样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不受老师待见的。更重要的是,任盈盈和班里另外一个女生相处不睦,而那个女生的父亲,则是沪上一位出了名的音乐指挥。
小小的班级,二十来个人,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俨然像是一个登记泾渭分明的小社会了。
任盈盈在几乎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下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受不住他人那般异样的目光,只能索性拿出手机翻看了起来。
她打开微信,翻遍了通讯录,尴尬的是此时此刻自己的苦楚根本不知道跟谁说。一直到,一张小纸条扔到了自己的面前,拿开来看,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用笔写写画画,妞妞区区的竖中指的图案。
很幼稚,也很无趣。
任盈盈抬起头,看到了坐在自己斜对面,那个前段时间因为一些琐碎事情在走廊里和自己争吵的女同学。女孩子之间的争吵,无外乎是小事,往大了说也就是争风吃醋的那点事罢了。
任盈盈傲娇着呢,必然是不会主动撩拨别的男生,再者说,她的性格远比同龄人成熟一两岁,在她看来,高三的男生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乳臭未干,她瞧不上眼。
但耐不住任盈盈那张精致的面孔,稍加打扮,走的是摇滚风格,硬核的要命,给人一种有棱有角,不可亲近的感觉。往往偏偏有送塔的小老弟,不知死活的往上靠,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而和任盈盈交恶的女同学,是全校出了名的美女,相貌清秀,作风也是清秀,学习好,因为父母都是从事音乐的关系,人家将来时要去伯克利进修古典音乐的,那气质,没的说,但在任盈盈看来,那女的多少有点矫揉造作了,无意攀比,本身就是两种风格,任盈盈跟接地气,也更平易近人,耐不住班里出了名的鲜肉帅哥瞧得上任盈盈。
任盈盈也不拒绝,毕竟人家也要脸,只是一来二去的,冷落了之前和鲜肉帅哥一直有良好互动的古典音乐美女,于是她和任盈盈的梁子就结下来了,女人争风吃醋是可怕的,那鲜肉帅哥也乐得看到有女孩子为自己争风吃醋,倍儿有面子的感觉,于是名义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人难当,实际上添油加醋,互相拱火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此时铃声响起,学生们缓步的走下楼,聚集到操场上,准备清晨的大会。
阴沉沉的天气当中,夹杂着一丝丝甜腻的气息。
升旗仪式举行完毕,杨大年看着政教处的主任走到了讲台上,他信心满满的直起腰杆来,就等着当众宣读。
他不怕丢人,几十年教师生涯积攒下来的名誉,就算自己的学生被处分了,他这种资历的老师,根本不在乎。
只不过,他等到的,并非是政教处主任的宣读的处分,而是邀请讲话。
“现在,让我们有请,市教育局领导有关于高考前动员讲话。”
这算怎么回事?
杨大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字一句的听那位经常出入教育频道以及节目的著名领导讲话,但是当讲话结束之后,主持大会的政教处主任,直接宣布了大会结束,早自习继续。
没有处分?
说好的处分呢?
杨大年拿着教案,脚步沉重的朝着办公室走去,心里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点点的在自己的心头上滋生了出来。
和杨大年心里没着没落的还有任盈盈,她呆若木鸡的在原地占了一分多钟,如果不是路过的同学提醒,她甚至不知道大会已经结束了,关于她的处分,根本没有当众宣读出来。
一直到她茫然的走回教室门口的时候,王林芳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一边看着教室里正在认真上自习的学生,一边轻笑的看着任盈盈。
“迟到了哦。”王林芳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说道:“不过今天的早自习你应该参加不了了,你现在得去学校的会议室。”
王林芳指了指三楼的会议室,那是全校老师开会的地方,一般学生是不会去的。
“他在那里?”任盈盈问。
王林芳故作神秘:“谁?”
单薄的身体漫步在空旷的走廊上,四下无人,她倍感忐忑与不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敲开了会议室的门。
只见学校但凡是有头有脸的领导都在,正副校长三位,政教处两位头头,年级主任,以及自己班主任,其他的人都是自己的任课老师,他们坐在会议桌的两侧,拿着笔记本和钢笔,一副耐心聆听领导讲话的姿态。
刚才开大会时那位领导坐在正席上面,挥斥方遒,三言两语,引经据典,身为教育部门的一把手,实权在握,就算是私立学校,见到这样的大人物,该放低的姿态必须是有的,因为只要他们还想在教育行业,避免不了就是这体制下的一块砖,一颗钉子。
几十分钟说完,他拿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陈阳:“陈先生,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陈阳从玩手机的乐趣中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啊?没有了没有了,局长您说的很好了已经。”
“那就先这样?我上午还有个会,得赶紧走。”那位局长站起来,紧随着的是会议桌两边的老师们也都站了起来,起身相送。
一行人穿过学校的回廊,走下了楼梯,陈阳跟着送到了操场边的停车场,在所有校领导和年级老师的面前,那位局长握着陈阳的手:“陈先生,你说的问题的确存在于我们的教育部门当中,从今以后也是我主抓的方向。这些问题很尖锐,也很深刻,我希望未来不久我们再见面的时候,能够坐下来详谈。”
“一定一定。”陈阳谦恭的姿态,弯着腰,说道。
“那今天就这样。”那位局长坐上车前,不忘说道:“听说虞先生的调查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也很久没和他一起喝茶了。”
陈阳眯起眼睛:“等您不忙了,和我老丈人一起去我老家的高尔夫俱乐部打两杆子,俱乐部是我自己的,不违反任何规定,就是路途有点远,但青山绿水,您看着也舒心。”
那位局长注定是不会去的,但却也还是客气的说道:“一定一定,再回。”
说完,车离开了学校,所有的校领导长出了一口气,倒是陈阳竟笑眯眯的看着杨大年说道:“杨老师?咱们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