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见孙权极力推辞,不似作伪,心中略略感到安慰,但是他却非常了解孙权的为人,虽然他现在在感情冲动之下让出了印绶,但是日后这份感情变淡以后,定然不会甘心居于忍下,再加上此人一向善于笼络人,将来必定会造成江东的内乱,到时候恐怕自己的兄弟子侄将会遭受灭顶之灾,还不如现在就把位子直接让给他。
更何况三弟孙翊虽然更加像父亲和自己,勇猛刚烈,但是如今不是开创基业的时候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应该保住这份基业,而在这方面,能够团结众文武、善于发掘人才、精于理政、能够忍辱负重的孙权才是最好的人选,在众兄弟之中也只有他能够担当起这份责任,与荆州的刘琦相抗衡。
所以孙策坚决要求把印绶送给孙权,沉声喝道:“现在不是推让的时候,你要记住,你的肩上所背负的,是沉甸甸的责任,你作为江东之主,应该担负好这份责任,守住父兄基业,称雄诸侯,尤其不要忘了刘琦小儿,正是他们父子,阻断了父亲和我成长的道路,你若真心想要让我安心的话,有朝一日擒杀了刘表夫子,将他们的首级到父亲和我的墓前祭奠,我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日后如有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
在此之后,孙策又把三位亲兄弟孙翊、孙匡、孙朗,五位从兄弟孙贲、孙暠、孙瑜、孙皎、孙奂、孙谦和妹妹尚香尽皆叫进来,郑重的嘱托道:“吾死之后,汝等并辅仲谋,宗族中敢生异心者,众共诛之,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
之后孙策又对孙权说道:“吾弟日后定要代我向母亲行孝。母亲,请恕孩儿不孝,先行一步了,贤妻,请恕吾不能相陪,日后孝敬尊姑、抚养绍儿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孙策又命人给周瑜写信,嘱托他在自己身故之后,定要尽心辅佐孙权,万勿懈怠,待信写完之后,孙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才瞑目而逝。
孙策一声英烈,战牛渚,据曲阿,拔吴会,平会稽,短短六年时间就横扫江东,成为整个时代年轻人中最杰出的代表,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命丧宵小之手。
孙权见兄长孙策就这么撒手人寰,不由得心中大恸,放声大哭。
他现在倒不是虚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后悔和悲痛,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大哥肯定还能继续率领江东群英与刘琦相抗衡,现在一直待自己无比关心和爱护的大哥故去了,而且还是和自己当初做下的一个愚蠢决定有关,感情的难舍和内心的谴责之下,自然是情难自已,泪如雨下。
帐内众文武和家人们看到孙权如此,尽皆暗暗夸赞孙权重感情,即便是当初力主将继承人选为孙翊的张昭,也是暗暗点头,称赞孙权仁义。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人例外,这就是孙策的一名亲兵队长徐逸,他从孙策遇害之后就立即断定,这一次孙策遇刺绝对是与孙权有关,昨天孙权返回宛陵,正好带了他所记挂的那名同乡,他便找来那名同乡询问,之前与自己见面的那位叫刘射的朋友现在可还好,却见那名同乡一阵犹豫,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刘射已经失踪数日,好像是新任主公孙权让他去做什么事情,并且说道,同此人一起去的还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他那名同乡也不认识。
直到这时,徐逸就已经完全确定,这次阴谋暗害孙策的,肯定就是孙权了,正是因为先入为主,徐逸看到面前的孙权一脸的虚伪和假仁假义,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兄弟情义,甚至连人情味都没有一丝。
徐逸冷眼旁观,看张昭劝慰孙权顾全大局,先想办法安定局面再说。
见孙权推让了一番,又被张昭正色相责,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即位,并向朝廷上表,要求继承孙策安东将军职位,并请为会稽太守,同时请求把吴侯的爵位传给侄子孙绍。
略作商议之后,孙权又派使者阚泽前往许昌见曹操,表示愿意臣服之意,并且愿意纳幼弟孙朗为质。
徐逸眼中神色更冷,他知道如今的孙权已经稳坐江东之主了,即便是有人揭露他刺杀孙策的阴谋,为了稳dìng江东大局着想,揭露者肯定也只有被灭口那一条路了,所以孙策的冤案只能无法昭雪了。
如果是按照本来的历史上,徐逸根本没有任何希望为孙策翻案,无奈之下的他只有辞官或自杀这两个结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之前他在战场上得到了刘琦的恩惠,饶过自己一命,现在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有极大的可能为自己的主子平反昭雪。
所以徐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该去投奔刘琦。
孙策遇刺身亡,孙权继承大权,这件事情对整个天下产生了重dà影响。
曹操笑了,因为他也听说不久之前孙策答应了袁绍,准备夹攻自己,偷袭许昌,心里正大骂孙策反复无常,却忽然从孙权派来的使者阚泽那里听到孙策死亡、孙权继位的消息,心中不由得开心不已,因为孙权已经答应归顺自己,并且答应与自己联盟,共同对付刘表和刘琦父子,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主动提出以亲弟孙朗为质。
曹操大喜之下连忙向天子请旨,封孙权为安东将军、宛陵侯、会稽太守,假节,令其执掌江东大权,同时还真批准了张纮要回江东辅佐孙权的要求。
袁绍闻言却是大怒,因为他失去了一个对付曹操的有力盟友,如今能够和他一起对付曹操的群雄就只剩下荆州的刘表父子了。可是刘表却在不久前刚刚失去了穰县、安众等大片土地,虽然东线庐江与张辽的战斗还在持续,但是双方势均力敌,短时间内难有取胜的希望,这样一来自己恐怕就要单独对付曹操了。
这时谋士田丰说道:“当初曹操率军征伐玄德,后又征伐穰县张绣,下官劝主公偷袭许昌,可是主公却以公子有病为由,迟迟不肯出兵,致使坐失良机,如今曹操与孙权、刘璋结盟,荆州刘景升父子自身尚且难保,如何能助主公战曹操?”
袁绍闻言羞怒不已,大声斥道:“我手下有精兵歩骑十余万,更有颜良文丑这等勇将,即便是不用别人帮忙,也照样能够将曹阿瞒打败。”
而谋士逢纪则乘机上前说道:“主公无需发怒,其实要联合刘琦也不是没有可能,属下有一计,可让刘琦率兵助战。”
“哦?不知元图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袁绍见是自己崇信的谋士献计,连忙问道。
却听逢纪笑道:“属下听说刘琦此人爱美色,曾经在征服桂阳之后,私纳桂阳太守赵范寡嫂,后来在征服庐江之后,又纳桥氏二女为妾,现今孙策新亡,江东局势混乱,根本无法威胁刘琦,我们可为刘琦献上美女,刘琦贪图国色,必乐而答应,如若刘琦从庐江出兵偷袭许昌,主公却率兵下河南,曹操岂非必败?”
袁绍闻言点了点头,呵呵一笑道““呵呵,元图此计甚妙,我河北美女甚多,可车载斗量也,此事便由元图去办吧,你自去挑选一些便可,此事何须多言?待得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草率,因为属下听说庐江二桥尽皆国色,如今想要笼络刘琦,必须是能够与她们相媲美的倾国之色才可,属下倒是物色了一人,不过此人身份特殊,需要经过主公的特许方可。”
“哦?原来元图早就做好准备了,呵呵,如若我帐下众文武都像元图那样尽力的话,我还有何忧哉?你且说说,你选的国色到底是哪一位?”袁绍不禁来了兴致,继续笑着说道。
这时逢纪却斜眼看了一旁的袁熙一眼,然后正色说道:“此人乃是已故无极县令甄逸之女,乃是真正的倾国之色,主公若将此女献给刘琦,那刘琦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一旁的袁熙闻言,不由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拜道:“父亲大人,那甄姓女子儿也见过几面,正在与她兄长甄尧商讨婚姻之事,还望父亲看在孩儿与是、甄氏一片深情的份上,另换他人吧。”
逢纪却厉声说道:“二公子此言差矣,且休说那甄氏还并未被公子纳入府中,即便是真的成为公子夫人,公子为主公大业而牺牲一女子,又有何不可?公子心中到底是看中主公大业,还是看中区区一个女子?”
袁熙看到袁绍的面色也变了,不由浑身一震,他知道父亲在兄弟三人中最不喜欢自己,如果现在再为一个女子而拒绝逢纪之谋,估计以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由恨恨看了逢纪一眼,暗暗说道:“你个狗贼依附主子袁尚,只不过是因为我平素与大哥相交好,就要夺我爱姬,报复于我,我袁熙如若有一天得遂青云之志,必斩汝头,以泄心头之恨。”